“诸位!”这位刚进来的男子,先是对着老板娘点点头,然后提高声音说道,“本人是胭脂镇的捕头杜成书,跟大家说一下这胭脂镇要注意的一些问题。”
“晚上睡觉,尽量要和熟悉的人住在一块,尤其是通铺,不要和不认识的人住一起。睡前检查一下门窗,都关严实了,不要去管外面的动静,被子蒙过头,就当啥也没听见。”
“你们也都知道在这南疆之地上都有些什么东西,跑商的你们见得肯定比我多,所以这些话也不多讲,你们记住就好。”
最后,这个捕头在老板娘的耳边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放心,他们没什么的。”夏玉树看见裴杜山一瞬不瞬地盯着耳语的胡寡妇和捕头,不由得好笑。
“你又知道了!”裴杜山有些不满。
“人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有那意思,孩子都满街跑了。”夏玉树问道,“先不说这个了,先前这捕头说得什么意思,晚上能有什么动静?这南疆之地上有什么东西,他说你们见过的比他还多?”
听见夏玉树这个问题,裴杜山以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夏玉树,“你该不是一个人离家出走的吧?你是不是那种从小没出过远门,一出门就一堆人围着的大家少爷?”
“哪有,我就是小户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夏玉树陪笑道。
“在这小宛国地界上,是个人都知道,晚上不过山,不近河,睡觉门窗关严实这些事情,你家里没人给你说过?”裴杜山露出一个“你少蒙我”的表情,“我看你就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娇生惯养的少爷,一切都有仆人丫鬟给你准备好了,所以才不知道这些。”
夏玉树有什么办法,只能露出个“叫你看穿了”的神情,“裴大哥你说说吧,让我长长见识呗!”
“咱们这小宛国,还算是好的,只要注意点,就很是安全。”裴杜山说道,“隔壁的夜莱国,那才叫一个凶险,一个不小心,离城远一点,说不定就死于哪个荒郊野岭,连尸体都找不到。”
“难不成是虎豹妖魔食人?”夏玉树好奇问道。
“咱们这南疆之地多妖魔精怪,就我所知,也就我们小宛国太平许多,甚少有妖魔下山袭扰城镇。”裴杜山说道,“所以小宛国是周围诸国中最大的。”
“至于你说的那个问题,那都是祖辈们传下来的忌讳规矩。”裴杜山解释道,“妖魔在晚上比在白天更加活跃,所以晚上不过山,就是为了防止撞上他们。不近河也是传下来的老规矩了,据说漫川中冤魂无数,白天有阳气镇着还好,一到晚上,就会到处找替死鬼,把人拖水里淹死。”
“那紧闭门窗呢?”
“为了防蛊毒之物。”裴杜山神色严肃,“这东西又小又毒,要是被咬上一口,说不定当时就死了,救都救不回来。”
说起蛊毒之物,夏玉树就想起了当日攻打昆仑大阵的千眼神君,那密密麻麻的金蚕,以及那铺天盖地,让人骨酥筋麻的振翅声,不禁打了个寒战。
“哈哈,怕了吧?”裴杜山笑了声,“今晚你跟我们打通铺,啥都不用怕。”
“那就谢谢裴大哥了!”
……
夏玉树睁着一双眼睛,恨不得给身侧的人一脚。这尼玛,一个大通铺上睡七八个人,就没一个不打呼的,此起彼伏,跟船号似的。问题是这些人没一个被吵醒,全都睡得跟死猪一样,夏玉树则不一样,闭上眼睛数羊那一套完全没用,又不想下线去,只能这么生受着。
正在他忍不住要给裴杜山一脚的时候,猛烈的刮风声忽然在窗外响起。这风来得怪而急,像是千百鬼怪一起怒号,吹得窗栋不断作响。
夏玉树正要起床看看究竟,一阵异香忽然传来,他只是一呼吸,就沉沉睡去。
白日里嬉笑打骂的胡寡妇,此刻冷着一张脸,在地上轻轻一蹬,便飞身上了屋顶。
一股黑风带着腥气,翻山越岭地从镇子挨靠的山上吹下来,朝着胭脂镇冲来。老板娘身后突然现出五条毛茸茸的尾巴,灵活无比地在身后甩动。其中一条忽然变长,朝着黑风抽去,“黑山君,我说过,不要再来这胭脂镇,你当老娘的话是耳旁风是吧!”
尾巴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抽在那股黑风上,整股风猛地一缩,化作一个身穿黑衫、面目阴鸷的老年男人,落在胡记老店的房顶上,连退了四五步,踩碎了十几片瓦才停住了。
“一片瓦一百两银子。”胡寡妇冷冷地说道,“今天要是不给老娘赔钱,就不要怪我割了你那条虎鞭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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