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变得漆黑,天空之中很快就布满了星辰,那些明亮的星辰形成了一道璀璨长河,是那么的迷人。一辆牛车正不急不慢的行驶在道路上。这里的道路较为平坦,在夜里也能安全的行驶,这在几十年前的赵地,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曾经来进攻赵国的秦国军队都曾抱怨过赵国的道路,嗤笑着说:赵国的道路可以比得上十万赵国士卒。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些年来,始皇帝为了有效的控制广袤的国土,最上心的就是道路,各地的道路都已经被翻修过,缩短了路程,也改善了路况。年轻人坐在牛车上,牛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在他身后,还有不少的弟子们,他们步行跟随在气候,随意的聊着天,谈论着彼此的政见。
“当初,曾有大臣上书,请求陛下从咸阳修建前往各地的皇帝道路,名为驰道,以便陛下巡视天下”,牛车上的年轻人忽然开口说道,在月色下,弟子们看不清他的脸,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几个人,才能发现他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前方的道路。即刻有弟子开口询问道:“老师,那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这样的道路呢?”
“子劝谏陛下,子说:修建道路可以让各地紧凑在一起,可以让相隔两地的朋友很快的见面,可以让陛下命令在几天内到达远方,可以让士卒们迅速聚集起来赶到战场如今您要修建的驰道,却只属于您一个人,除却方便让您巡视各地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作用,这就违背了修建道路的初衷。”
“国家的钱财来自于百姓,应当用于百姓,我听闻用百姓的钱财造福百姓的国家,一定会因此而兴盛,用百姓的钱财来造福君王权贵的国家,却一定会因此而灭亡。”
“陛下以为然,即刻停止修建驰道,将准备修建驰道的钱财用以在全天下翻修道路修建了从咸阳前往各地的道路,而且这道路不再只属于陛下,天下人都可以行驶”
听着张良的讲解,弟子们神色激动,他们都是杂家马服学派的弟子们,子所做的这些事,让他们也觉得骄傲,其他学派千里迢迢的来找我们辩论的时候,最好记住,你这一路能平安的走到这里,是因为我们学派的圣人。张良听着他们的赞叹与惊呼,摇着头,他继续说道:“我在今年,向陛下上书,请求陛下增设道路税但凡经过新道的车马,就要根据车辆大小与货物数量来缴纳税赋。”
听到他的话,弟子们有些不理解,即刻问道:“老师,子提议修建道路,是为了方便百姓,加强各地之间的联系,您这样收取道路税,难道不是违背了初衷吗?”
“这就是我想要告诉二三子的道理啊,子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子说:国家应当行使自己的职能。修建道路所需要的钱财是很多的,每隔几年都是需要维护的。国家不能残暴的征税大量的税赋,弄得天怒人怨,可是也不能放弃自己的职能,收取一定的税赋,用这些税赋来改善民生,增加国力,这是必要的。”
“那子为什么没有提出这样的办法呢?”
张良沉默了许久,他回道:“仁也。”
“子爱民,当初子入秦,昭襄王为他驾车,请求他来担任秦国的国相,子说:他无法担任国相,不是因为谦逊,是因为自己的弱点。子的弱点就是太爱民,他认为,自己若是担任国相,会无限的减轻百姓的负担,将国家的钱财全部用在民生之上,从而导致秦国出现民富国弱的情况子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弱点,只是啊,他这一生,都没能改变啊。”
弟子们沉默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只可惜,天色已黑,他们没有办法来记录这些话,只能暂时记在脑子里,准备明日再记录下来。
“子对百姓的爱,是没有人可以比得上的,故而,百姓对他的爱,也是没有人可以比得上的。我听闻,子说:爱护他人的人可以得到他人的爱护,这并不是虚假的。如今我们走在赵地,还能因为马服学派的缘故得到百姓们的款待,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啊!”,张良说着,众人又想起了这一路上的情况。
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听到他们是马服学派的学者们,当地的百姓们就会非常的激动,他们会说出一些不知真假的马服君的事迹,甚至每个乡邑,都有一些关于他的传说,他曾来这里给众人粮食,他曾站在这里解救百姓,这些被石头围起来的地方就是他曾经站过的地方尤其是当重新整顿乡邑城池的时候,各种关于子的地方就出现了。
什么马服立乡,武成仁里,乃至是一些山林,都被冠以马服,武成,赵这样的字样那些百姓非常的热情,请求他们住在自己的家里,拿出自己最好的粮食来款待他们,当他们为百姓宣讲马服学派的道理的时候,就是最顽劣的人都会坐下来,聚在他们的身边,认真的听着。
马服学派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通俗易懂,子为了让天下人可以听懂自己的学说,用了很多通俗的词汇,“天下人都是一家人”,“一个人的尊卑体现在他的行为上”,这些东西在其他圣贤的书籍里可不会如此直白的写出来,只有子是例外的。当他们来到赵地后,尤其如此。
这里甚至还有一些老人,他们说起当初跟随子作战的事情,眼眸里满是光芒,有人看着他们痛哭,却是想起了他们那已经逝世十年的马服君。听着子的传说长大的孩子们,对子就更加崇拜,甚至不许任何人来评价他。
经过了数天的行路,众人终于靠近了马服城,这里是子生长的地方,在近些年里成为了邯郸郡内的第二座大城,这里已经看不出当初的马服乡邑的模样,张良在书里曾读到的关于马服的描述,跟如今是截然不同的。在城池门口,张良再次开口说道:“子生长在这里,在后来,子曾回到这里,想要定居在这里,安度晚年。”
“不过,当子返回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家乡,他为此发出感慨:在外数十年,已经找不到家的方向了。我在子留下的对话里,能看到子心里非常的落寞,他很伤心,大概是因为他失去了那些美好记忆的寄托地不过,他曾开心的对文信侯说:家乡没有了荒芜的耕地,没有绝望的需要拯救的百姓,我的使命算是完成了。”
“子能征善战,他却非常的厌恶战争,子有仁爱的名望,天下人认为他是拯救者,可是他却厌恶自己的这个名号,他宁愿自己默默无名,也不愿意百姓需要自己这样的拯救者天下人赞扬子的仁德,子非常的失望,他认为,善良仁义这本来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是每个人都应该坚守,不值得专门提出来。”
张良认真的说着,不只是他的弟子们,就是那些准备上前来盘问他们的士卒,都愣住了,论对子的了解,张良或许算得上是第一人,他一直都在钻研着赵括,甚至理解赵括每一个阶段的心理与思想活动。他这次带着弟子们前来赵地,就是想要沿着赵括曾经走过的道路再走一遍,寻找更多自己被忽略的东西。
士卒们看向张良的眼神都有些不对,这些镇守在马服的士卒们,一下就听出了对方说的子是什么人,他们有些尊敬的朝着张良俯身行礼,然后询问他们的来意,得知这些都是马服学派的学者,前来圣人故地的时候,他们非常的开心,急忙让开了道路,甚至自告奋勇的想要给他们带路。
张良婉拒了他们的好意,带着弟子们前往陵墓,祭拜先人。按着张良的话来说,他们都是子的弟子们,子的父母好友都是自己的长辈,应当前往祭拜。在这里,有马服君赵奢,圣人母,乃至子的那些好友们的陵墓,当初他们在邯郸,就曾祭拜了蔺相如,乐毅,田公,庞公,平原君等人。
张良甚至还一一为他们讲解,“蔺公起初是反对子来接替廉颇的,可是在真正见过他之后,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并且认为,可以拯救赵国的只有子,这是因为他在子的身上看出了他的仁义,他曾说,为了钱财而征战的将军比不上为了性命而战的将军,为了自己性命而战的将军比不上为了天下苍生而战的将军。”
“这说的是将军的意志啊,想要庇护天下人的意志,有什么是可以击溃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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