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漫步在鼓山的街道,沧桑的城市里没有车流,也无行人,脚步的回音硿硿。
他来到郊外的田野,这里有一座小木屋,屋外的农田里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伺弄着一畦牛心菜,弯着腰,背影看着极瘦,像一张断裂的弓。
木屋里炊烟袅袅,有熟饭的香气。
老人转身看见年轻人站在田埂上,一身严肃的服装,一支干净的雨伞,他像是赶公交躲雨的公务员,有庄重的气度和平易近人的姿态。
“小同志,你找我吗?”老人手里握着一把杂草,走到田边,将草茎掷进荒地里,拍打手上湿润的土壤,他的脸上满是汗水,慈爱的目光在塌陷的眼窝里微微闪耀,年轻人与他对视了,不一会儿就感觉鼻头酸涩。
“边宁同志……我们都好想你。”
老人点点头,“你不是第一个找我说这话的人啦。”
“其他人也来过吗?”
“是的,来过,之前有一个和你很像的小同志,不过你和他还是不一样,走吧,我的饭做好了,一起吃一点。”
老人在木屋西墙根的水龙头里接水洗手,又仔细擦拭了脸颊、脖颈,他脱下汗涔涔的工装,年轻人能看到他衰老的皮肤,如一张旧毛巾一样贴在他的筋肉上,随着他肌肉的运动而抖擞,不论从何处看,他都是一个很衰老的人类了。
年轻人被请进屋里,里面的装饰很简朴,一室一厅罢了,厕所在户外,需要走一小段路才能到达,这里的家具摆设,除了一部个人主机外,基本看不出工业文明的痕迹。电脑的屏幕亮着,正在跑游戏,年轻人看了一愣。
老头解释说,“这是我当初和爱人一块做的游戏,我负责编程和剧情,音乐和美术设计是她搞定的。为了做一个游戏,一边学一边尝试,我们平时也比较忙,做完这个游戏花了三年。”他随后又解释了一句,“一点一点,都是自己做的。”
年轻人喃喃自语,“我玩过这个游戏。挺好玩的。”
“我做的游戏不止这一个。都传到网上去了。”老人很满意地点头,“把民联体的人民就该是有闲心的,不愁吃穿,也不愁看病,剩下那些空闲,就可以做做艺术,不断学习进步。”
人老话多,他絮絮叨叨讲了半天,年轻人不时应和两句,他们相处很融洽。
“有件事情,务必要拜托你。”
“您请说吧。”
“我深知自己的危害,死后肯定还得作妖,有害无益,你务必要毁掉我的尸体。”
“是的,实际上我正是因为这件事找您。”年轻人很苦恼的样子,“您的尸体,太顽固了。哪怕我将其丢进太阳里,也依旧没有阻断您的影响,相反的,太阳开始熄灭了。”
老人点点头表示理解,“当你看到春天,田地里有杂草生长,你就应该想到,去年除草,没有把根除掉。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刀割了会流血,受凉了会发烧,我的尸体当然也可以被烧掉。但如果你要用刀去劈一个活人,他肯定会躲,而且说不定还会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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