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侧畔,夕阳暖照,清风徐来,竹叶簌簌。
幽静的小院中,一名穿着文士服的俊美少年,独坐院中凉亭,优雅的轻抚着古琴。
良辰美景,如画少年,鹤首古琴,好一幅士子抚琴图。
但当琴音一响,画风却变的有些怪异。
毕竟两只老虎的音律,跟这个明末古风时代,实在是不太搭。
就连不远处一个扫地的老仆,都听得暗皱眉头,不觉间越扫越远。
铮!
一曲弹完。
左易非但胸中怒火难平,反而更是堵得厉害,恨不得找个人干一架。
“一群愚昧无知的酸腐之辈!不出二十年你们都将成为亡……之奴,居然还好意思看不起我左易,哼,小爷还瞧不上你们呢……”
话说就在今天上午,他的老师屏章先生,邀请书院一众师生,在西湖画舫上举办文会。
一开始文会还算顺利,一群先生学生们时不时的念几段先贤文章,骂骂权阉魏忠贤及其走狗,又或者指点一下江山纹理,气氛热烈,好不痛快。
可半途中,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一名从锦衣卫大牢中跑出来的逃犯钻进了画舫,将好好的文会搅的一塌糊涂。
那逃犯是个无法无天的莽汉,不但当众霸占了屏章先生的红颜知己,还狠狠的抽了屏章先生一个大嘴巴,将他那一口松动的老牙抽掉了大半,惊得一众学院师生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屏章先生倒也有几分文人风骨,居然威武不能屈,仍在含糊不清的大骂莽汉,惹得那莽汉一怒之下就要将他踩死。
就在这危机时刻,一直伪装三好学生的左易,忍不住出手了。
毕竟当初为了拜屏章先生为师,他母亲足足花了六百两银子。
这才拜师不到半年,如果这老头死了,那六百两银子可就打了水漂。
左易从小苦练家传剑桩,很有几分功底,他随手拆掉一根椅子腿当剑,祭出一记劈剑式,正中那莽汉后脑,当场将其击晕。
恰好这时锦衣卫赶到,将逃犯拖走了。
本来这事算是结束了。
可任左易做梦都没想到,接下来才是他倒霉的开始。
他非但没有享受到英雄般的待遇,反而被彻底孤立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暴露了武功根底!
现在是什么时代?
现在是大明天启三年,是文人的巅峰时代,是武夫倍受鄙视的时代,文武泾渭分明,有着天地之差。
左易老家在外地,搬来杭州不足十年,他又是刚入学不久,许多同学本就嫉妒他长的好看又有钱,这次他乍一暴露武功,立刻被老师和同学们打上了醒目的标签“一介武夫”、“商贾劣子”。
他就仿佛白羊群中的一只黑羊,十足扎眼,一时间人人鄙夷,耻与他为伍……
更令他上火的是,被他救下一命的屏章先生,没有感激他,也没有帮他说半句好话,反而阴阳怪气的讽刺了他一通,当场宣布将他逐出门下、开除学院。
好吧,这些左易都还可以忍,就当是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他不能忍的是,屏章先生将他逐出门下,居然连学费都不退!
尼玛!那可是白个花花的六百两银子啊!在这民不聊生的年头,都足够娶十几房小妾了。
简直孰可忍孰不可忍!
“明天再去一趟,一定要讨回学费,否则这口气我实在是难以下咽!”
“若那老东西打定主意不给,哼哼,我就去向锦衣卫检举他同情东林党要犯,诽谤魏公公,不信东厂和锦衣卫不给他扒层皮,况且这也不算冤枉他……”
左易目中冷光闪烁,暗暗打定了主意。
他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个意外。
在他心中,无论对阉党还是东林党,甚至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当权者,都没有好感,因为他们都将成为亡国之奴。试问雪崩来临时,又有几片雪花是无辜的?
至于会不会因为此事,让他被文人圈子彻底撇开,他一点都不在乎。
毕竟他本就对那些枯燥乏味的诗书文章不感兴趣,这几年也实在是装累了。
他只是希望父亲在外面辛辛苦苦跑生意,攒下的几百两银子,不至于打了水漂。
只是,如今在杭州求学难成,要如何开口告诉母亲呢……
左易叹了口气,学文不成,学武无路,他又志不在经商,一时间竟有些迷茫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的双手再次抚在了琴上,一阵激昂优美的旋律,渐渐飘荡在小院上空。
这是他前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名为笑傲江湖琴箫合奏曲。
前世的他对音乐只是略懂。
但在这一世,在母亲的熏陶下,年仅十五岁的左易已经精通音律,尤其在琴之一道上造诣极深,还被屏章先生取了一个琴渊的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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