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某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白捕头脸上闪过一丝颓败,这是第几次败在这贼人的手里了?枉自己还号称江南府第一捕头的名头。
大盗兀的一笑收回长刀,来到黑马旁边将长刀插回刀鞘。又从马鞍上取下一个酒囊,扒开木塞往嘴里倒了一口。
大盗的喜好一是钱,二就是这手中的烈酒,越烈的酒越喜欢得紧,所以他随时在身边准备着多个酒囊,买上一次的酒装满几个酒囊,他便能喝上好一段时间。
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和白捕头在奔骑跑路之中度过自然是没有时间喝酒的,和白捕头交手完毕也不担心白捕头会反悔来扰乱他喝酒的乐趣。
此时当浮一大白!
白捕头奇道。“你不杀某?”
“杀你?为何要杀你?”大盗反问。
大盗耸耸肩,又是一口烈酒下腹,道:“杀了你以后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我虽不怕麻烦,却也不喜欢麻烦。”
“既然你不杀某,某便告辞,之前某答应你的事也会做到,从此不在纠缠于你。”
白捕头见大盗不似在开玩笑便站起身子来走了几步,将脱落在一旁的横刀捡回来从新插入刀鞘,又把横刀别到腰上。牵过一旁的枣红大马,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狼狈就要翻身上马离去。
“嘿……姓白的!你等等……”
白捕头回身看着大盗,沉吟道:“怎地?现在你又反悔了?”
“盗爷虽然是贼,但也是一个言而有信的贼,说不杀你就不杀你。”
大盗又从马鞍上取下一个酒囊,先是扒开木塞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将木塞从新塞上扔给白捕头。道:“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临走之前盗爷请你喝一次酒,说不得以后你我没有机会再见。”
大盗说完举起手里的酒囊朝白捕头晃了晃,仰头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白捕头接住酒囊面露迟疑,道。“某不喜欢喝酒。”
大盗轻笑一声,道。“放心!没毒……盗爷还不屑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是某多虑了!”
白捕头回想了一下大盗此人在江湖上留下的名头,如果大盗真想杀自己刚才就已经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再多此一举?
想到此处白捕头稍稍放心,不在迟疑抓着酒囊扒开上面的木塞大喝了几口。
“爽快!”
大盗摆摆手,笑道。“若不是你我走的道不同,盗爷还真想和你交个朋友,性子虽是顽固了点,却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白捕头放下酒囊,道。“官不与匪为伍。”
“哈哈……哈哈哈……咳咳……官不与匪为伍?好一个官不与匪为伍……你可知你口中的官不与匪为伍在盗爷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大盗好似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癫狂,笑得喘不过气来,到最后更是笑得剧烈的咳嗽起来。
“某不知!”白捕头道。
“既然你不知道,盗爷就给你说道说道。”大盗看着白捕头眼色复杂,或是怜悯、或是同情,同情他的无知,同情他的无谓。
“光说江南府,这一府之地就有三成的官员与匪徒勾结,从而收敛不义之财。更有甚者暗地里私下豢养匪徒打劫来往的行商、行人,甚至是杀人放火……这些你可知?
其余七成官员又有多少是和你口中的匪徒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单单江南府一府之地都是如此,更遑论唐国全境?如此做法当正不误官匪勾结之实!”
白捕头闻言大怒,道。“你这贼头简直胡说八道,这些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休得污蔑中伤我江南府的官员。”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回去查查看不就知道了,你不是号称江南府第一捕头?相信你要查探这些虚实花费不了什么功夫!何不回去查探查探盗爷所说是否属实?”
大盗再次往嘴里灌了几口酒,咽下后吐出一口浓烈的酒气。
他不擅与人争辩,也不想花费功夫与人争辩,尤其是对于顽固不化的人。
又道。“盗爷也不是你口中的匪……盗爷是贼!匪是匪,贼是贼,贼只谋财却不害命!而匪不但谋财也害命……”
白捕头沉默不语,他只是性格顽固,并不是真傻。以他江南府第一捕头的身份想要查探大盗所说是否是真是假很容易。只是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就算真的查探到了什么,也无力去改变,只能听之,看之,任之。
至于大盗口中所说的他只谋财不害命,他还是信的。大盗盗遍天下还从来没有听说他杀人夺财的消息。
“说起来,你我算是同一种人,有些事情想做做不了,不想做的事却不得不去做。老天何其可笑,让世间之人活得万般艰难,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大盗兀的说道。
三分感叹,三分嘲讽,三分释然,还有一分骨子里的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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