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着急。
随着六丑渐渐行近,那路上的水泽越来越多,深度也几乎达到半米,六丑只能一路找寻草甸绕行,将近三四个时辰之后,这才发现前方草甸上有个两三丈方圆的隆起,高出地面半丈,厚厚一层俱是苔藓,也不知究竟何物。
沼泽风大,六丑细细倾听,从中辨出那团隆起中似有活物的声响,哼哼唧唧,像是在进行某种不可描述的运动,周遭再无其他,于是六丑也不怠慢,将那短棍拿起,轻手轻脚的朝隆起处靠拢。
走得近些,六丑这才发现那隆起尽是座修砌的草屋,看似矮小,其实不然,乃是在地面挖坑之后再复搭起,所以看着便是不高,从这草屋的高度来看,内中夜叉的高度,未必便比人类矮小。
靠的近了,那鱼腥味更重,六丑找准那挂着破烂兽皮的门口,小心翼翼的靠拢,草棚中哼唧声响不停,那厮竟然还在继续。从那破烂兽皮的洞中望去,只见一道黑色的背脊正对着自己,伏地挺身,面前则是一大滩白生生的嫩肉,依依呀呀叫个不住。
六丑略略吃了一惊,因为从那破洞中望去,虽然光线不盛,却还是能依稀看得清楚,这厮的体态竟与人族并无太大的区别,甚至比某些小妖变化的人族,看起来更加神似!
他轻轻的挪开身体,开始等待,虽然看见人族让他小小的吃了一惊,心中愕然,但却并未印象他下手的心情,就算真正的人或妖都无动于衷,这一神似之怪又怎地动摇得到六丑的心神?
他等待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现在并非最好的时机,只有在那怪飘飘欲仙,魂飞天外的时候动手,才能取得偷袭的最大收益。
此怪的战力并不算弱,若是正面对敌六丑未必会输,但是若想争夺第一,就必然避免无谓的战斗,只谋最大收益,如此方可。
这一等,便又是一刻钟,加上开始六丑摸过来的时间,已经持续了近三刻钟,换做现代,便是一个半小时……就算六丑,也不由得心中暗暗叹了一声,自叹弗如。
怪物的鼻息开始愈加沉重,愈加急促,那咿呀之声也渐渐高亢,六丑这才微微调整,做好了一击必杀的准备,慢慢靠拢过去!
草棚中突然传来一声欢愉的吼声,与之同时,六丑已经猛然窜出,踢开兽皮,对准那漆黑背脊上的头颅,用尽全身气力砸了下去。
伴随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那怪的脑袋顿时凹下去一块,直露出白生生的骨茬和内中砸烂的脑浆,那黑色背脊想要回首,却只是扭得一扭,便瘫软扑倒。
那白肉似乎被吓得傻了,呆滞片刻,直到那跌倒的身子扑她身上,这才撕心裂肺的嗥了起来,竟然犹如哭泣,哀声绵绵,六丑棍子横扫转身,这才见到是个绝美女子。
只是,如此情形之下,莫说是绝美女子,便是神仙佛祖,六丑也决计不会留情。
那棍毫无半点迟疑的扫过,直接将那女子脑袋整个扫得飞了出去,嘭的撞上草屋,将一柄挂在壁头的漆黑之物整落地上。
捡起那物一看,却是柄黑漆漆的叉子,长近四尺,入手极沉,却并非钢铁,也不知是何种材质制成,试了一试,居然不比钢铁差得多少。
见两怪俱已断气,六丑这才将那黑怪翻将过来,细看容貌,当即便被小小的骇了一跳。
平素六丑也算是丑陋,但却依旧未能达到这夜叉相貌的程度,此生灵简直已将丑陋这个词汇演绎到了极致,纵是神仙变化,也难变出如此难看的嘴脸。
此男人额头从两侧翻起,犹如犄角,细长双眼直直拉到了后脑,鼻子深深塌下,鼻孔反而外扬,脸上无余肉,颧骨下凹,嘴宽似鱼,唇却鲜红,黑色的舌头从嘴唇时间伸出吊在胸前,耳只像两片贝壳,死死的贴在腮边。
再看周身,鸡胸狗肚蛤蟆腿,手足指间长着宽厚的蹼,若是行走起来必定摇摇摆摆,再加上通体漆黑,夜叉怪这名字果然不虚。
这女子却完全不同,脑袋捡回来细看,仍能看出是个极美女子,容貌放置妖中也属上乘,峨眉嫩肤,白若凝脂,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只可惜那身材却和男子一样,也不怎地登得上台面,只是一张脸和身上的皮肤绝妙。
看着黑白两色,六丑怎地也不相信都是同族,可又偏偏生活在一起,实在纳闷。
草屋中别无他物,既无桌椅板凳,也无锅碗炉灶,只有兽皮加之苔藓铺就的勉强可算作床的一团,再加上些水草编制的渔网,木叉,乱糟糟的兽皮,鱼皮之类,别无他物,六丑找了一圈毫无收获,又听得周遭无人,便开始找寻起妖丹妖核来。
将手探入此怪腹中,摸索半天,也未摸到半点妖核的迹象,但是六丑却依次触到了心、肝、脾、肺、肾等等脏腑,他心中疑惑,便干脆将那两怪剖开,逐一检视。
这内中之物,和人族几乎毫无差别,如出一辙!
六丑突然感觉心头有些不快,他慢慢从草屋中出来,然后抬头望向头顶无尽深邃的幽暗,愣了半响,突然低头,重重的吐了口唾沫!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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