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交替,云舟日夜不停,朝着梅山快速驶来,而便在那舟上,虽然已经有了皈勇的讲述,皈祛首座仍反复翻看了几遍卷宗,将一切了然于胸。
作为普陀一方丈、二长老、四首座之一,皈祛对此事的内情、目的知晓清楚,只是不知具体细节,以及各个僧众返回的消息,就譬如枯鱼一行,他并不知道所去乃是梅山深处,亦不知枯鱼等人已经联络到了天驷商会,如何行事,再如何诱引炼气士等人随行入山,以人血祭祀的方式引出妖物,此间种种,在卷宗一笔笔记得非常清楚。
此回禀的消息虽是出发前传回,但根据对枯鱼的了解,皈祛相信其真正的过程也和预料相差不远,几近类似。
寻思之后,他准备将云舟驶入商会营地,先看看情形,再用纵地神光直接去往枯鱼身亡之地,验证痕迹,看此处藏匿的妖物究竟是不是佛国法旨所寻孽畜。
此钵盂唯一的用处,便是那藏在核心的神光符箓,能与神坛感应,使得他只要运转佛法,便能准确抵达,不会发生太大的偏差,若是不去营地,他亦要找个安全所在设坛,反而更加麻烦。
梅山乃是东胜神州十二禁忌魔窟之一,莫说是他,即便是神仙真人,怕是也不敢轻易在此飞行,更莫说驾驶云舟,随便来个大妖便可翻云覆雨,将这云舟摧毁,他那点修为至多不过凌空漂浮片刻,遇到大妖只有死路一条。
至多梅山外围,再要前行,那便千难万难。
跟随着枯鱼一行留下的痕迹,进入梅山范畴不久,皈祛便抵达了营地上空。
留给他的只是满目疮痍,遍地尸骨,还有那些尚未吃干吃尽,已经开始腐烂的碎肉血污,到处都是被妖兽摧毁的残骸,杂草已经复又生长起来,稀稀拉拉,诉说着此处的屠杀。
云舟在半空转了两圈,从那些尸骸分布,弓弩朝向,皈祛立刻认出了此事绝非外面的妖兽攻打,而是由内至外,于是乎,他立刻便将目光锁定在了妖兽笼周遭,亲自下来查看。
“城墙外几乎没有厮杀痕迹,这些妖物断不会是从外攻入,那又会不会是潜入之后,再从内行其事的呢……”
“嗯,看来不是,内壁虽有攀爬爪痕,外壁却无,营地四角天铃也无变化,不是会飞的妖怪……如此看来,只能是由内而外了……”
“镣铐居然是打开的,而非蛮力撕扯,有趣有趣……嗯,这副校亦是,也不知是妖怪还是妖兽,如此聪慧……”
“锁链上居然没有太多的血渍,那么这只妖怪也不是自己挣脱的了,想必同样是被妖物打开的……”
“居然是只妖兽!这便奇了,纵是化形妖兽,也未必有如此智慧吧?”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查看,皈祛脸上露出了个奇怪的笑容,缓缓从那郎中房中走出,口中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个梅山外围中竟然还藏着只如此聪明的妖怪,当真有趣。”
就算六丑再拥有两世的记忆,怕是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番作为,居然被人凭着残留的痕迹便揣测了出来,等后来知晓的时候后悔不迭,懊恼自己没有放一把火,在随后的岁月之中,六丑极喜放火焚烧,无论妖神鬼魔俱当是它妖性残暴,却不知根子便在此间。
检查完此地之后,便是皈祛,只能做到这一步,并无找寻那妖兽的办法,惋惜的叹了口气,他开始命令僧众将云舟上的器物取下,找了块干净平整的地方,将法坛设立。
法坛有二,一来一回,皈祛好歹是已经摸到登天法门的人,对梅山的戒心远超枯鱼这种普通僧侣,只要抵达后发现有任何危险,他都要竭尽所能的逃离,绝不做半点停留。
有六宝如意降魔杵做阵心,皈祛的法坛迅速启动,只伴随着一阵光晕,他已经身处在了百里之外的断崖边上,脚下,便是那深陷入地的钵盂和森森白骨。
皈祛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的拿起降魔杵,将修为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中……
断崖周遭一如以往,但是那片蓝天白云却复不存,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了此间,崖下山谷中的云雾瘴气全都散尽,露出了谷中的无数林木,虫鸣鸟嘶俱消,那些林木脚下堆积着厚厚的落叶,枝条泛黄,渐渐变得丑陋狰狞,和梅山其他所在如出一辙。
很快,皈祛诧然睁开了眼,面露困惑,因为他手中的降魔杵丝毫没有动静,换言之,便是这降魔杵根本没有感受到妖气!
这里没有妖?!
六宝如意降魔杵和那些钵盂不同,乃是真真正正的法器,灵台仙山的赐予,除了可以降妖除魔,还能借助其探知妖孽的存在与否,皈祛现在所做便是此事,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没有妖怪!
他那里会信?
立刻,皈祛放开了降魔杵,开始仅用自身的修为探知周遭,寻找妖气的痕迹……
此次亦如之前,没有妖,甚至连妖气残留都不曾有!
这才是最奇怪的,皈祛心里清楚,无论何处何地,只要有妖孽来过,势必会有极长时间的妖气残留,越是低级的妖怪残留越久,只经过了五天便消失得干干净净,那只说明一件事:
这里如果不是从未有过妖怪的存在,那便是这妖孽的修为极高,高得未登天界的皈祛,丝毫察觉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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