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雪跪在地上,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暖。她抬起头,看到孙象低垂着眼,慈悲怜悯的看着她。
孙象的眼神,让周青雪全身战栗。
因为这样的眼神,她只在一个地方见过。那就是在寺庙中,当她跪在那些巍峨宏大的佛像面前,祈求神佛的拯救时,那些没有生命的佛像,就是这样低垂着眼睛,用这样慈悲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丫头。”孙象威严的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孙象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四面八方而来。周青雪的心神被震慑,但是心底的那句话无论怎样也无法被压抑:
“我希望我的歌声能被别人听到!”
委屈的泪水,哗哗的流淌。
“不忘初心,倒是难能可贵。那你就唱给那些,喜欢听你唱歌的人听吧。”
孙象放开了手,拿起那杯加了料的酒。
“剩下的事情与你无关,去吧,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
说完,孙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孙象先是被人架起来丢到一辆车上,然后头上还被套了一个黑色的布套,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身旁夹住他。
车辆加速离开怀月楼,在颠簸的郊区公路上行驶许久。孙象一声不吭没有反抗,心中阵阵疲倦袭来。倒不是说堂堂上古玄门的孙大掌门就被区区一杯毒酒放倒了。
他体内的力量运行没有丝毫问题,因此凡间的毒药对他是没有效果的。想放倒他,那最起码也得是九天玄尸的尸毒。
问题出在仙人抚顶上。
别看孙象只是轻飘飘的把手搁在周青雪的头顶,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鸡汤。这其实是一门名叫“仙人抚顶”的仙术,而且几乎是玄门道统中,最顶尖的仙术。
这个仙术奇异的地方在于它不需要灵力的支撑,对修为也没有任何的要求,连弟子级别的修真者也可以对凡人使用。
但是仙人抚顶会极大的耗费修真者的心力,因为使用这个仙术的修真者,是借用自己的意志,强行将天道和被抚顶的凡人联通在一起。
这门仙术的作用是将凡人的心愿直接反馈到天道中,但不要以为这是一个许愿的法门,绝对不是!实际上,仙人抚顶的成功率低的可怕。
在连通天道之后,天道会对周青雪的本心,做出最冷酷的审问。这是一个玄之又玄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外力可以帮助周青雪,孙象不能,灵力不能,命运也不能。一切只能依靠她自己的本心。
如果她的本心能挺过天道的审问,那么天道将会给她一个契机——一个超越命运的机会。
丫头,只能帮你到这了,孙象疲惫的想着,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
车开了大约一个小时,缓缓停下,两个大汉把孙象架着走了一截,然后把他推到一张椅子上。接着咔咔几声,四肢被手铐铐住,过了一会,身上又被粗大的钢索呼啦啦绑了好几圈。
直到这时,才有人把孙象头上的黑色布套摘下来。
孙象眯着眼睛看了一看,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好嘛,苦主邵金言看来还没到。孙象两眼一闭,懒得和这些打手多逼逼。
这七个大汉,为首的名叫赵刚,是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矮胖子,貌似忠厚老实还有点搞笑。实际上,这赵刚专门替邵正业做些脏活,这次也不例外。
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少爷的手打断了,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赵刚看孙象又闭上了眼,只当是那药水的药效还没过,便提起一桶水,作势泼上去。
一个小弟问道:“老大,不等金言少爷吗?”
赵刚顺手给了他一巴掌,吓道:“你小子懂个屁,金言少爷那是斯文人。咱们先好好款待款待这小子,把他的傲气给灭了,省的少爷来了,这小子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顶撞了少爷那可就是我们办事不力了。”
小弟们听了赵刚的一席话,茅塞顿开,心道老大就是老大,这为人处世可算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孙象吓了一跳,赶紧睁开眼睛,出声阻止道:“好好,我自己醒了,你先把水桶放下。”
那水桶里飘着机油和抹布,天知道有多脏,要是被这么劈头盖脸的浇下去,这身衣服谁帮他洗呢。
赵刚一看孙象醒了,倒也放下水桶,笑道:“小兄弟,知道自己惹了谁吗?”
孙象没有回答,左右看了看。这里应该是某处偏僻的厂房,房顶上发黑,挂着厚厚的蛛网,四盏昏黄的吊灯因为电压不稳忽明忽暗。
整个厂房被彻底的封闭,除了远处一扇金属的小门,连顶部的通风窗口都被木板仔细的钉死。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散落着一些笨重的机器,看锈蚀程度,都是年代久远。
唯一算得上干净的,便是锁住孙象的这张铁椅,是用一些粗大的角钢胡乱的焊接而成,看起来十分坚固。椅子因为经常使用,所以经常清洗,但是在缝隙和角落里,似乎还遗留了一些暗红色的残渣,散发着阵阵不详的气息。
真是一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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