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杨院长接诊徐艺珊的时候,用了“下五扣”的手法听脉。这手法是孙象当年传给王逢春的,他当然认得出来。
不仅认得出来,还有些不悦。孙象接着问道:“这下五扣的手法,应该不能传于他人,王逢春为什么会教你?”
杨院长大惊失色,他拉着孙象,丢下满脸问号的俞笑月,来到隔壁的房间,关上门。
“这位小兄弟,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孙象也不答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当年王逢春不顾个人名利安危,专门为战乱中穷苦的百姓治病行医。孙象与他一见如故,感动于这位医生的伟大人格,孙象将这手“上三下五”的听脉手法传给了王逢春。
但是孙象当时再三告诫王逢春,此法只能自己使用,切不可传于他人。
这不是孙象藏私,而是因为这手“上三下五”不是医术,而是仙术。
是玄门静流宗水灵宝法中的一手诊脉法门。仙术落到凡人手中,稍有不慎,轻则伤了自己的性命,重则为祸人间。
孙象相信王逢春的人格,不会用此法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没想到王逢春最终还是将其传给了自己的弟子。
所以孙象其实非常不悦。
眼前的年轻人不咸不淡的看着他,无声的压力让杨院长如芒在背,最终将当年的情景和盘托出。
原来当年杨院长还是学徒小杨的时候,心思活络,敏而好学,深得逢春先生的喜爱。每次疑难杂症,便将小杨叫到一旁指导。
未料小杨心思缜密,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在一次次的诊疗中,将师父这上三下五的手法学了个七七八八。
待到逢春先生发现时,已是来不及阻止。老医生一声叹息,不顾小杨苦苦哀求,和小杨断绝师徒关系,将他除名赶了出去。
不久之后逢春先生仙逝,而被扫地出门的小杨一怒之下考上了西医的学院,彻彻底底的背叛了师门。
可是老杨多年行医,时时想起师父的教导,不自觉的又将中医的手法用在了西医的治疗上。阴差阳错,老杨竟然成了中西医结合的大家,真可谓造化弄人。
听完之后,孙象闭目片刻,叹道:“逢春先生是个信人,倒是我错怪他了。”
这口气,大得惊人。
杨院长畏惧的问道:“敢问先生是?”
“好了,不要问了。”孙象打断了杨院长的询问,催促道,“先救人。”
两人回到抢救室,将俞笑月和徐勇志赶了出去,悲伤的徐勇志听到医生还要再试一次,马上升起了渺茫的希望。而俞大小姐继续满头问号,心想这臭嘴的家伙难道真的是个医生。
关上门之后,杨院长立刻问道:“怎么做?”
抢救徐艺珊他是真的尽力了,可是在他眼里,小姑娘确实已经停止了心跳,不可能救回来了。
孙象一边摘掉徐艺珊身上的监测线缆,一边答道:“你下五扣学的不错,但是上三扣应该尚未学成吧?”
杨院长更加恭敬了,像个学生一样,站在一边拱手答道:“当年刚有眉目,便被师父发现赶了出去,上三扣始终不得章法。”
“是了。”孙象将徐艺珊托起来,在她后背的三个位置上分别按了三下,继续说道,“小姑娘脉象虚阳外越,这种绝脉是因为她癌症晚期,而不是今天受伤的表征,你忽视了这个问题。不过不怪你,你毕竟没有学全。把你的手拿过来。”
杨院长像个小学生一样,在孙象的指导下,将食指贴上小姑娘后心的某一处。多年摸脉的敏锐触觉,让他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律动——这是仪器都无法抓住的律动。
果然,小姑娘还活着!
“这些仪器就是废铁!我当年就不该学西医,搞什么中西医结合,真是不伦不类。”
杨院长恨恨的瞪了心跳监测仪一眼,他有点懊悔当年没有坚持继续中医的道路。
孙象笑了笑,道:“不要厚此薄彼。中医有中医的好,西医有西医的妙,都是治病救人,只是方法不同,没有高下之分。中西医结合,你做的不错,现在看来还真的需要结合一下。”
孙象让杨院长听脉几十息,问道:“小杨,说出你的判断。”
不知不觉,孙象对杨院长的称呼发生了改变,而杨院长本人甚至毫无察觉。他好像又回到当年当小学徒时的状态,那时候,师父也是这样问他。
他思索片刻,答道:“病人长期恶疾,经脉虚乏,今天受到外力冲击,导致心脉涣散,真阳不守。”
“不错。”孙象点点头,“治疗方案?”
“桂枝汤回阳救逆!”
“不行,汤药起效太慢,她最多撑不过半小时。”孙象否决了这个方案。
“毫针引渡?”杨院长不确定的问道。
“思路正确,但是毫针只能刺激一个点,我们现在需要把病人闭塞的心脉撑开。”孙象摇摇头。
徐艺珊的心脉涣散,需要将这条经脉在物理上撑开,再引导心阳上抬。如果孙象的真力可以外放,他大可以将自己的真力渡入徐艺珊的体内,完成这个疗伤的过程。
可是他的灵力离开自身,便会立刻消散。
杨院长冥思苦想,但并没有什么办法。中医本就不擅长这种急症。
孙象斟酌着商量道:“小杨,不要把思路困在中医里面,发挥你的优势!西医我不太懂,但是西医应该有一种极细的,可以在体内进行精确操纵的针线吧?”
这句提示让老杨两眼亮了起来,他的思路确实一直困在中医的理论中,忘记了还有一条现成的道路:
“我想到我们需要什么了!”
杨院长拍案而起,兴奋得像个八十多岁的巨婴:“脑血栓介入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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