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十二月初大西南某地。
暗云四起,暮色苍茫。
斜月迷蒙,摇曳在苍穹之中,虚无缥缈,如梦如幻。
一群**败兵正在一片山沟里休息。
寒湿的空气,侵蚀着他们单薄的破烂的军服,满身的血污,狰狞的伤口,蜡黄的脸腮,肮脏的,从军帽下面挣出来的头发。
有人低声议论,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呆若木鸡,有重伤员正在死亡前的惊悸和胡言乱语,也有少数人在照料和安慰。
独岭,一片荒芜苍翠的山岭,在逐渐地黑暗中,越发魁伟和冷寂,好像一个恶魔,正在将这群败兵吞噬。
夜枭发出短促又古怪的声音,更增添了一丝令人悚然的阴森。
每一个人都被感染,陷入了惨淡和不可知的沮丧中。
少校特派员,军统督战队长张秋燕纱布吊着骨折的左臂,疼得一阵阵紧咬银牙,轻颦娥眉。
不过,她的军服足够暖和,包扎也非常完美,还上了枪伤神药,百宝堂的白药,止住血了。
“兄弟们,别乱嚷嚷,注意安全,小心引起鬼子注意追过来!”
她是实际最高指挥官,不仅得忍着疼痛,还得督促其他人。
一个地方保安团五百多人,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还有一半负伤。
和敌人稍一接触,就溃不成军,地方民团的战斗力真是不堪入目。
装备奇差,缺少训练,战术懵懂,面对日军精锐,毫不奇怪。
“特派员,你这么替兄弟们着想,我很感动,要不,让兄弟们散了吧。给兄弟们一条活路吧!”渡山镇民团副团长韦德虎唏嘘着说。
张秋燕勃然大怒,“闭嘴,韦团长,大敌当前,我们不能浴血奋战,打败鬼子,也要坚持到底,充当游击之师,扰乱敌人不能安生,尽我们军人一份绵薄之力!解散部队,这是要当逃兵吗?”
张秋燕的助手,军统少尉督战队员黄耘拔出手枪,对准了韦德虎:“韦团长,不可造次!”
韦德虎也拔出手枪:“他么地,你们军统打仗不行,蹬鼻子上脸的功夫还挺厉害!打仗打仗,站着说话不腰疼,死的都是老子地方民团的兵!”
哗啦啦,又有十几个民团士兵拿起枪,对准了张秋燕和黄耘。
双方陷入了对峙中。
突然,一阵阵炮弹爆炸声传来,惊天动地!
所有人都悚然转过脸,盯着东边。
独岭的东边,前面十多里,蜿蜒婉转,山重水复,一条河边悄然一座古老沉醉的城镇,渡山镇。
这里,距离天府之地已经非常接近,距离国府中枢也不远。
豫湘桂大会战的第三阶段战斗的尾声。
日军前锋三千余人,从东边一带穷追不舍,如入无人之境!
渡山镇,是日军兵锋所向的最尖端。
夜幕下的渡山镇,突然冒出一团团电光。
接着,就是各种喧哗,哭喊,还有骤然明亮的火焰。
“快看,火光,火光,鬼子进镇子了。”
“对对,还有哭喊声,我都听见了,天杀的小鬼子!”
“你们他么的有种冲老子来!为难老百姓算什么英雄好汉?”
几个官兵激愤地跳起来。
其他官兵也都从惶恐绝望中清醒过来,纷纷爬上山地的高处,向那边张望。
看了一会儿,败兵们又垂头丧气地蹲下来。
“鬼子打赢了,不杀人放火,怎么能罢休?”
“幸亏他们没有冲咱们来,要不,哭爹喊妈的就是咱们了。”
“唉,老百姓们真傻好,叫他们撤退,他们就是不恳走,穷家难舍,得,现在连命都丢了。呜呜呜。”
在一片怨艾的嘈杂声中,特派员张秋燕怒喝道:“都给我闭上乌鸦嘴,什么哭爹喊妈?什么呜呜呜?咱们堂堂大中华国府军,竟然这么没出息?你们有卵子没有?是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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