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宇摇摇头:“不妥吧,怎么还要你亲自去?”
“那边的医生我认识啊,我当然要去。”江楠很耐心地解释。
晚饭是江楠选的地方,一家粤式海鲜火锅餐厅。江楠带路进了包间,这里的经理明显跟江楠很熟,热情地招呼:“来了,今天吃
什么?”
江楠笑道:“今天的客人是我男朋友和他的父母,你看着安排吧。”
女经理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笑道:“行,我给你安排,保证你满意。”
“曾宇,这地方不便宜吧?”付玉说。
“我也没来过。”曾宇低声解释。
付玉赶紧对江楠道:“小江啊,我们换个地方吧。”
江楠笑着拉着付玉的手:“叔叔阿姨第一次来,我算是聊表心意,您可得给我面子。”
曾占豪倒是很淡定:“人家小江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啰唆了,曾宇都没说话。”
曾宇心想:我说什么啊?我也不了解情况。
上次和江楠在西餐厅吃饭,虽然他没看见账单,但知道江楠没少花钱。其实他也想换地方,但是江楠都决定了,有什么以后再说就是了。现在争执,不是让江楠难做嘛。
鲍鱼、贝类被切成片,在火锅里涮了吃,最大限度地保持了食材原有的鲜味。基围虾用竹签穿起来,放在火锅里烫着吃,还有鱼翅粥等等。
在美食面前,曾宇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吃得没滋味。细心的江楠发现了,付玉也注意到了。江楠知道原因,假装没看见,热情地陪着付玉和曾占豪说话。
付玉却不能忍,但是她坐在江楠对面,只能用眼睛瞪曾宇。
吃得差不多了,付玉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回事?人家小江花钱出力招待我们,你却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魂掉
了?”
曾宇被说得无言以对,他确实有点走神了。
江楠见状立刻笑道:“阿姨,您误会了,今天公司有点麻烦的事情要处理,曾宇正头疼呢。我这个人懒得动脑子,只好让他费神了。”
曾宇听了这话,心中不是滋味。这就是江楠,秀外慧中,善解人意。尽管两人的心已经无限靠近,但是曾宇很清楚,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在抗拒江楠。
付玉这才作罢,不过还是沉着脸。曾占豪身体不好,吃完便回去了。
到了小区,停车的时候,付玉说:“我们自己上去,你们别送了。”
很明显,这是在给年轻人腾空间。
江楠笑道:“那行,明天一早我来接二老。”
曾宇欲言又止。
江楠把车钥匙丢给他:“你开车,我不认识去你那儿的路。”
曾宇摇摇头:“不用了,我不着急回去,想随便走走。”
江楠的心往下一沉,笑得有点勉强:“不用我陪吗?”
曾宇摇摇头,转身走了。江楠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心情很糟糕。这家伙,是在躲自己啊。她头一次不知道今后该怎么继续了。
江楠开着车转悠了一会儿,来到了蓝魅酒吧。
袁蕾正好也在,看见她进来,从吧台里出来:“怎么一个人?”
江楠摇摇头:“我遇到麻烦了。”
袁蕾不动声色:“说来听听。”
两人找了个小包间坐着,喝着啤酒,江楠把心头的烦恼告诉了袁蕾。
“我能感受到他对我不是没
有感觉的,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他和萧潇的事情。”
“他和萧潇怎么解决是他的事情。”袁蕾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江楠点点头:“是啊,如果他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我就只能放手了,可是我不甘心!”
袁蕾微微一笑:“我看这未必是坏事,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现在有三个人,你还是耐心地等吧。曾宇如果处理不好和萧潇的关系,你就当做了一场梦呗。”
“喂,我们是朋友吧?你就帮我出这么个主意啊?”江楠喝了点酒,嗓门也高了。
袁蕾叹息一声:“说说,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江楠挠挠头,看着酒杯,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最早应该是在你这儿吧。那天,两个客人喝多了,非要拉我去跳舞。我挣脱了几下,没挣开,心里有点慌张。曾宇就在那一刻出现了,挡在了我的面前。有个客人对他动手,他躲了几下,挨了两拳。本以为就是一次意外,但是我总觉得对不起他。后来在毕业典礼上,我又看见他了。谁知道,这家伙电话号码都换了。就这么着,心里总有一个人。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执念。往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与曾宇近距离地接触了一段时间,发现他有很多优点。你也知道的,我没谈过朋友,一下没忍住,就心动了。有时候我也觉得很没道理,但就是这么陷进去了。”
正如
一句电影台词,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没有答案。
“萧潇出现了,曾宇开始纠结,你心里就难受了?”袁蕾不紧不慢地问。
江楠点点头:“对,看见那个女人站在曾宇面前,我就不舒服。”
“知道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事情决定权在曾宇手里。”
“要不我还是去告诉他我喜欢他好了。”
“千万别。要矜持,知道吗?”
为了一桩生意,王铮又一次喝高了。他迷迷糊糊地想到了曾宇,拿出手机,哆嗦着给曾宇发了一个地址。之后坐在路边店铺的台阶上,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曾宇接到王铮的短信的时候,还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溜达。
萧潇的出现让他迷茫了。一段两年多的感情,曾宇怎么可能轻易放下呢?分手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至于江楠对自己的感觉,曾宇怎么可能不清楚呢?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江楠,自信的曾宇,在江楠的面前,总是小心地隐藏着内心深处的一抹自卑。
看了一眼手机,曾宇甩了甩头,打车奔向王铮发来的地址。赶到的时候,王铮正坐在台阶上,仰面靠着身后的墙睡着了。边上有个男人正在围着王铮看,曾宇见状,上前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被人喝了一声,那个男人立刻回头,一道凌厉的眼神看过来。
曾宇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很快又上前:“这是我朋友,我来接他回去,你让
开。”
陌生男人听到这话,本能地往边上一让,随即又伸手拦住道:“他是不是叫王铮?你又是谁?”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曾宇摆开要打架的架势,环顾四周,自己的身后竟多了两个壮汉,眼神不友善地看着他,一看就是打架的专业人士。
曾宇冷静地拿出电话:“让开,不然我报警了。”
他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几个路人。陌生男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默默地让开了。
曾宇走到王铮身边,这家伙靠在墙上呼呼大睡,口水拉得老长,忍不住低声骂道:“喝,就知道喝,怎么不喝死你。”他想到什么,突然一惊,这个陌生男人可能认识王铮。
曾宇回头仔细地看看那个男人,他站着没动,面带微笑。曾宇发现他跟王铮长得确实有点像,急切地说了一句:“他是王铮,青山县人,你是不是他二叔?”
“看来你真的是王铮的好朋友,不然他不会告诉你王家还有我的存在。”陌生男人说,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曾宇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王铮,一着急,抬脚踢他一下:“别睡了,起来,你二叔找你来了。”
王铮无意识地回答了一句:“放屁,我二叔早就死在非洲了,我家老宅还有他的牌位。”
听到这话,曾宇有点尴尬,看了一眼王铮的二叔,此刻他已泪流满面。
“抬上他,我们走。”王铮的二叔开口,两个壮汉上前一左一右地
架着王铮。他还在睡,丝毫没有察觉。
曾宇犹豫了一下:“那个,二叔……”
二叔一抬手打断他的话:“你跟着来吧,我有些话要问你。”
王铮被抬上了一辆奥迪Q7,二叔却上了一辆迈巴赫,曾宇正犹豫的时候,二叔向他招手:“上这辆车。”
这车曾宇还是第一次见,后面只有两个座位,车身却比一般的轿车都长。
毫无疑问,这是辆好车,曾宇坐过的最好的车就是宝马X3了,多少有点放不开。
“刚才你面对两个壮汉,还是不肯放弃朋友。好孩子!”二叔开口。
“啊,应该的,我和王铮是兄弟。”
“我相信你,不用解释。王铮都是怎么跟你说我的?”
“他也没怎么说,就是说他家有个二叔,非要去国外闯一闯,跟家里闹翻了,后来就没了消息。王铮还说,二叔对他很好,比他爹都惯着他。”曾宇如实说。
“年少轻狂啊!”二叔一声叹息,仰面靠在座椅上自言自语。
曾宇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二叔又笑道:“你叫我二叔,很好。说说吧,王铮这些年都怎么了?我回老家看了看,没想到王家一个人都没了。”
曾宇看看他,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王家以前很有钱,不仅是县里的首富,在市里和省里都排得上号。后来为什么没落,我不太清楚。我就知道王伯伯还在牢里,判的无期。我认识王铮的时候,还在读高三。那时
候他们家已经出事了,王铮整天喝酒,我劝他振作。再后来,王铮就离开了青山县,来到沪上打拼。现在是一家乐器行的销售,业绩还算不错,但是为了业绩经常喝醉。”
王二叔听出来了,曾宇在努力地淡化他自己在王铮那里的重要性,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这些年,他在境外求生存,见多了人心险恶,回到国内后,没想到不经意的一眼,看见了王铮不说,还认识了眼前这个曾宇。
“你怎么知道他喝醉的?”二叔看似无意地问。
曾宇回答:“他给我发的地址。有时候他喝高了,意识到自己回不去了,就会给我发消息,让我来把他弄回去。”
车开进了一个小区,曾宇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发现这个小区里全是别墅。想起门口小区的名字,曾宇有点印象,这里号称是沪上最好的小区,据说房价已经超过了十万一平米。
“二叔,时候不早了,我就不进去了。”曾宇犹豫了一下,决定告辞。
王二叔一愣,随即笑道:“好,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曾宇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说着曾宇开门下车。
王二叔冲司机招手道:“让人去查一下他的情况。”
曾宇累了一天,此刻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今天发生的事不少,他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这时候,萧潇的电话来了,曾宇想了想,还是接听了。
“嗯,是我。”曾宇有气无
力地说。
萧潇立刻察觉到了:“怎么了?不舒服?要不要我现在过去?”
曾宇赶紧说:“你别来,我就是有点累。”
“伯父的身体不要紧吧?”萧潇问。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萧潇拒绝跟曾宇回家过年,也从来不提带曾宇回家过年。曾宇一提到父母,她也总是立刻转移话题。
“还没去医院呢,不早了,我睡了,明天要早起。”曾宇丢下一句话,果断地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萧潇看着手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宇挂了她的电话?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以前两人通电话,都是萧潇先挂。
第二天一早,曾宇起了个大早,赶到了江楠的老屋。
江楠还没到,曾宇上楼敲门时,父母已经起来了。曾占豪在阳台上运动,付玉在厨房里做早餐。
“你有这里的钥匙啊?”付玉开心地问。
“是啊。”曾宇随口附和,想起来这钥匙是昨天江楠给自己的。她的细心和体贴,多多少少令曾宇感到了压力。
此时,起晚了的江楠正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抱怨:“袁蕾,都怪你,昨晚上疯那么晚。”
袁蕾穿着睡衣靠着门:“以前都是这么晚,没见你抱怨。这么早起来,还把我吵醒了,我都没抱怨你呢。也不知道昨晚是谁死活要喝酒,拦都拦不住。现在好了,怪我?”
江楠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装扮,才拿着包,给袁蕾一
个飞吻:“你接着睡,我先走了。”
今天的江楠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很干练。
曾宇开门看见江楠的时候,想起了昨晚萧潇的电话,忍不住多看了江楠一会儿。
江楠还是头一回遭到这家伙带着点侵略性的审视,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句话,美貌与智慧并存。”现在的曾宇,心态很轻松。如何处理与江楠的关系呢?曾宇的选择是,顺其自然吧。
“谢谢,不过我还是觉得,秀外慧中四个字,就能表达得很清楚了。”江楠的脸上绽放出异彩,开了一句玩笑。刚才那一瞬间,令江楠她心花怒放。
早餐是皮蛋瘦肉粥和油条,习惯了面包牛奶的江楠面露难色。付玉特意问了一句:“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在家里都是这么做的。”
粥还好,油条也能吃,江楠就是不吃皮蛋。可是面对付玉殷殷的眼神,她还是咬牙往嘴里塞了一口。皮蛋特有的味道让她难以忍受,站起来捂着嘴就往厕所跑。
付玉看看曾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曾宇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口,等到江楠出来时,递上一张纸巾:“你不能吃皮蛋吧?”
江楠露出抱歉的表情:“嗯,阿姨的辛苦白费了。”
曾宇忍不住笑了:“胡说八道,明明是她按照自己的习惯来做早餐,没考虑到你。你不能吃皮蛋就说,我另外给你做。”
曾宇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
,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是曾宇第一次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江楠的心怦怦直跳。
曾宇第一次发现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江楠站着不动,就像一只小猫似的。这样的感觉,萧潇从来不会给他。
付玉也来了,问:“怎么了?”
“皮蛋过敏。”曾宇解释了一句。
付玉一拍大腿:“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说着站起来,拉着江楠的手:“傻孩子,不能吃皮蛋就说啊,阿姨给你下碗肉丝面。”
“对了,妈,你的菜哪来的?”曾宇想起来了,特意问一句。
“昨晚在超市买的,出去吃太费钱。”付玉说完,进了厨房。
江楠坐在曾占豪身边道:“叔叔,你们不用考虑我的。”
曾占豪慈祥地看着江楠,笑道:“以后我让你阿姨注意。”
医院不远,吃完饭,江楠是陪着二老步行过去的。
曾占豪的腰不是疼得走不了路,而是一阵一阵的。县里的医生检查完,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一直不好。付玉坚持来沪上看病,顺便来看看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
正常去上班的曾宇,挂念着父亲的病,一直在走神。
袁蕾发现之后,很不客气地敲了敲桌子:“集中精神,今天是培训的最后一天,很多内容在今后的销售中可能都会用到。”
曾宇乖乖地站起来,对因为他而停下讲课的老师道:“对不起,因为一点私事,我走神了。”
老师是个气质优雅的中年女子
,微笑着点头道:“以后注意。”
袁蕾很意外,曾宇能如此干脆地认错。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自己当着众人的面批评他,他都不发火。这人要不是城府很深,就是本性如此。不过,一个二十来岁,一般家庭出身的年轻男人,能有多少城府?这是本性,或者是从小接受的家教就是如此。具备这种品行,聪明能干,又吃苦耐劳,他不出头谁出头?如果曾宇能经得住萧潇回头的考验,曾宇和江楠走到一起,也不是坏事。
看到江楠对待感情的态度,再想想自己,袁蕾有点感伤。
下班的时候,曾宇没有丝毫迟疑,踩着点匆匆走了。
大概是袁蕾上午的举动给了他们勇气,李庚阴阳怪气地说:“曾宇不会是去找江总吧?急匆匆的,好像椅子上有钉子。”
袁蕾正在跟老师说话呢,听到这话回头严厉地瞥了李庚一眼:“曾宇的父亲来沪上看病,他心情焦虑,大家应该理解。另外有个事情我一直忘记了说,曾宇是公司主持日常工作的副总。你们以后在他面前说话注意一点,不要太随意了。”
这句话看似好心,实际上是在拉开曾宇和这些员工的距离。
李庚的肠子都悔青了,刚才的话万一传到曾宇的耳朵里,他会怎么对付自己?他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啊!就算曾宇大度,不跟自己计较,但要是被江楠知道,恐怕自己就完蛋了。
李庚这时候除了后
悔,还在考虑要不要灰溜溜地回到集团去。
检查结束后,回到老屋的曾占豪和付玉情绪不高,江楠看着都着急。曾占豪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胆囊结石,需要做手术。
曾占豪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得这个病?
医生告诉他这种病有遗传的因素。这么一说,曾占豪才想起来,自己的母亲就有这个病,也不知道曾宇会不会有事。
“要住院手术的事情,不要告诉曾宇。他现在是创业的初期,我们不能打扰他。”曾占豪作为父亲,很快就下了决定。
付玉看看江楠,江楠赶紧举手:“我也不会告诉他的,我发誓。”
“那就这样,我们骗他病不重,就是一般的腰肌劳损,回去养着就行。”曾占豪连借口都想好了,江楠的反应他也很满意,已经有点“这就是儿媳妇”的意思了。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江楠是在帮曾宇创业,哪里晓得江楠才是公司的大老板。
“好,不能让这孩子分心。”付玉认同地说。
看着这对父母,江楠的内心被深深地感动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想到自己的父母,江楠突然觉得,自己为他们做得太少了。
这时,曾宇来了,给她开门的江楠露出微笑。
曾宇紧张地问:“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二老警惕地望向他们。江楠的演技很赞,面不改色地说:“嗯,不是什么大毛病,腰肌劳损,以后要注意休息,医生建议回去养着就行
。”
曾宇长吁一口气:“我以前公司里有个人就是腰疼,去医院检查出来是得了肾肿瘤,还是从胃肿瘤转移过去的。治都不用治,回家等死。一想到他,我的心都是悬着的。”
“腰疼的原因有很多,别胡思乱想。”江楠打趣了一句,心里暗暗为自己的演技点赞。同时她在心里想,晚上回家,一定要好好陪一陪妈妈。
这个世界上,对你付出很多却丝毫不求回报的人,只能是你的父母。
吃了午饭,曾宇放心地回去上班,江楠却还要留下来安排住院手术的事情。
曾占豪等曾宇走了,对江楠道:“小江啊,医院那边有你阿姨在呢,你该干啥干啥,不要管我们了。这次出门,我们带够了钱,费用肯定够,回去还可以报销。你带着我去检查,就已经够辛苦的了,没道理还要跟着跑前跑后地照顾我。”
“叔叔,我把你们送到医院,安排好住院的事情,就回去上班。”江楠笑着回答。
医院那边的关系是江楠安排的,如果她不亲自跟着去,担心那边怠慢了。
曾占豪是个淡泊的性子,见江楠执意如此,他也不再坚持,心中对江楠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简单地收拾完毕,江楠开车把二老送到医院。安排好住院的事情后,曾占豪给曾宇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他们已经坐车回去了,是江楠亲自把他们送到车站的。
挂了父亲的电话,曾宇终于安心了。
下
午是最后一次培训。主要是在做一些总结,曾宇听得很仔细,不停地在做笔记。接受培训的人员里,曾宇是最认真的一个。
曾宇觉得,不认真不行啊,这个公司他一分钱没出,就拿到了三成股份。他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让江楠安心地当甩手掌柜,这样他才安心一些。
袁蕾下午来得有点晚,电梯门关上的刹那,被人伸手拦住。袁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是个蓝眼珠子的老外,一头棕色的头发,高鼻梁,长得还挺帅气。
电梯里就两个人,老外的眼神一直在袁蕾身上打转,毫不掩饰他对袁蕾的欣赏。电梯停下,两人到同一个楼层,袁蕾没想到这老外跟着她的脚步,一路走到了公司门口。袁蕾回头,警惕地看着他,手伸进包里摸到了防狼喷雾剂:“你干吗?
老外后退一步,微笑着耸肩:“美丽的女士,你误会了,我的老板让我来江宇贸易找一个叫曾宇的人谈生意。”
“先说清楚,你是干什么的?”袁蕾挡着路,“找曾宇干吗?不找曾宇我还不问这么清楚呢。”
老外很无奈,摊手道:“我是飞旋餐厅的总厨,我老板让来这里找曾宇,希望引进一些索菲红酒,好跟我们的客户推荐。我老板说了,索菲红酒是一个被低估的红酒品牌,他在法国的时候喝过这个牌子,觉得很不错。”
“飞旋餐厅?米其林三星?什么时候在中国也有
分店了?”袁蕾更加警惕了。米其林三星在国际餐饮界意味着什么,袁蕾这个好吃的家伙可是很清楚的。
“中国分店正在筹备之中,预计下个月开业,新店在江海路,到时候欢迎你来捧场。”
听了他的解释,袁蕾犹豫了一下,又问:“分店也有三星水平?”
老外摊手:“我只能把自己厨艺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客人,有没有三星水准,我说了不算。另外我要说一句,美丽的女士,您的法语流利得令人惊叹。如果您莅临本餐厅,我富朗索瓦很荣幸为您服务。”
“你怎么认识的曾宇?”袁蕾还是不放心。
富朗索瓦耸肩:“我不认识他,这是老板的意思。所以,美丽的女士,请允许我进去吧。”
袁蕾这才让开,老外很有风度地点点头,推门进去。
老师还在上课,看见有人进来而不敲门,非常不悦地瞪过来:“有事?”
富朗索瓦艰难地用中文说:“我找曾宇。”
曾宇茫然地看着他:“找我?”
富朗索瓦看向袁蕾:“我想我需要一个翻译。”袁蕾及时出现,把富朗索瓦的话翻译成了中文。
曾宇这才上前道:“我就是曾宇。”
袁蕾道:“去办公室说吧。”
三人进了办公室,富朗索瓦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大概意思跟他告诉袁蕾的一样。
曾宇根本搞不明白,这老外怎么知道自己和索菲红酒有关系。
带着这样的疑问,曾宇做成了第一笔生意
。飞旋餐厅的中国分店从江宇贸易公司购了五百瓶索菲红酒。江宇贸易必须在开业前三天交付所有红酒,交付的时候,餐厅支付三成的费用,剩下的费用下一次进货时支付。
富朗索瓦告辞离开前,问袁蕾要电话号码,结果被袁蕾拒绝了。他也没纠缠,耸耸肩离开了。
袁蕾送他到门口,回头看了看一脸迷茫的曾宇:“说吧,什么时候联系的客户?”
“我说这是自己找上门的生意,你一定不信。”曾宇还在迷惑中,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生意,不能不做吧?而且这个老外在价格上也不计较,曾宇一报价他就答应了。曾宇还准备了五个百分点的让利,也没用上。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冤大头客户啊?
“我傻了才信你,老实说,什么时候联系的飞旋餐厅?米其林三星啊!这么大的事情,我到现在才知道。”袁蕾气急败坏地说。
袁蕾没想到,自己这个被韩嘉怡强行拉下水的股东,居然看见了盈利的希望。难道说,眼前这个家伙是个旺老板的福星?
“生辰八字交出来。”袁蕾伸手。
曾宇慌张地后退两步:“干什么?”
“废话少说,赶紧的。”
见袁蕾步步紧逼,曾宇只好掏出身份证递给她:“你自己去查吧。”
袁蕾记下了曾宇的生日,赶紧回到办公室里。袁蕾和韩嘉怡有一个共性,那就是非常信命。韩嘉怡生了江楠不久,偶然遇见了一个算命
先生,告诉她,她五年内有一劫。没想到三年后,韩嘉怡得了一场大病,差点命都没了。从那以后,就特别信这个。袁蕾的情况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小时候,她爷爷奶奶找人给她算命,说她长大了感情有波折。果不其然,袁蕾在大学时谈的男友因为异地恋跟她分手了。这一路下来,袁蕾已经快三十了,感情依旧没有归属。
别墅里,王二叔正在跟一个老外喝茶聊天,老外费解地问:“王,当年你资助我搞餐厅,我才有这么一份事业。这么大的人情,我一直惦记着要还你。现在就为这么一点事,你就要用掉这个人情,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沃纳,我的朋友,我让你还了人情,你不乐意?”王二叔笑着反问。
老外耸肩:“谢谢,这点事情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说着还站了起来,抱了一下王二叔。
“沃纳,比起在非洲吃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有你在身边做美食,对我来讲才是最幸运的事情。你要明白,我们一起在非洲的那段经历,比任何人情都宝贵,它是无价的。”王二叔一脸郑重。
这时候,楼上的王铮醒了。
王铮经历了一场宿醉,只记得听到了曾宇的声音,然后便没了意识。他坐在床上,眼睛也不睁,大声喊道:“我要喝水!”
刚说完,他察觉到不对劲,睁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完全是陌生的。
这是哪?酒店?不可能。在他准备扒开百叶窗看看时,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而且还是个老外。
女子拿着水杯,弯腰低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谢谢。”王铮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水温恰到好处,还加了蜂蜜,水里有淡淡的甘甜。
“我去洗手间。”王铮放下杯子,外国女人走到洗手间门口,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鬼了,曾宇这个混蛋在干什么?这里不会是酒店吧?这家伙哪来的钱?就算要花钱,也要挑我清醒的时候嘛……”王铮自言自语着。
看见洗漱台上准备好的抹了牙膏的牙刷和漱口杯,觉得自己好像想歪了。曾宇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铮胡思乱想地洗漱完毕,本打算洗个澡,想想还是作罢。
他走出洗手间,看见床上已经摆好了更换的衣服。他只好在那个外国女人的注视下,飞快地穿好衣服,问:“我的手机呢?”
外国女人走到床头柜跟前,打开抽屉,拿出手机,双手奉上:“给。”
“你的中文说得不错,能告诉我这是哪儿吗?”王铮看到手机,心里不那么慌了。
“你的问题,我来回答。我在楼下等你,快点。”王二叔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面带微笑,丢下一句话转身出去了。
王铮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那张脸王铮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小时候,父
亲在外面忙,母亲每天都穿梭于美容院和麻将馆。他第一次去游乐园,就是这个人带他去的。
“王成夫,你还知道回来啊?”王铮瞬间泪崩,冲着他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号哭。
王成夫,也就是二叔,缓缓回头,冲着外国女人做了个手势。她赶紧出来了,顺手关上了门。
屋子里的王铮,大声哭喊了一阵。
十分钟后,思绪平静下来的王铮走下楼,坐在王成夫对面怒视着他。
“想打我啊?来啊!”王成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王铮重重地哼了一声。
“有怨气是吧?我何尝没怨气?当年我哥,也就是你爸爸,非要做那个项目,我怎么反对都没用,一气之下我才自己出去闯的。后来你都看见了,那个项目成为了王家的祸根。”
“什么项目?”王铮问。
王成夫目瞪口呆,这侄子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你爸也是别无选择,只是没想到,嫂子会走绝路。”
王铮的眼泪又下来了,他双手捂着脸,小声抽泣,好半天才抬头,胡乱抹了一把脸:“我妈的事情,我知道一些。那个臭女人卷走了集团账户上所有的现金,一些不动产也被她偷偷卖掉了。我当时忙着捞我爸爸,没察觉到她做的手脚。”
王成夫敲了敲桌子,上面有一张照片:“是她吗?”
王铮看了一眼:“没错,就是她。”
王成夫冷笑一声:“放心,她跑不掉,有的是办
法让她上街要饭。”
王铮听了这话,摇头叹息道:“虽然我也是男人,但我还是觉得我爸挺不是东西的,出了事情我才知道,他在外面养了三个女人。难怪整天不着家。这个女人是他最信任的一个,还给他生了个女儿。她走之前,找我妈聊了一个下午。当天晚上,我妈就服了安眠药。对外,我只能说是心脏病突发。”
“最多再等两个月,你爸就能办理保外就医。这次我回来,没打算做什么,我在国内根基不深,等你爸爸出来再说吧。”王成夫露出微笑。
“这么说,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王铮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你想留下来也没人拦着你。不过你还是要先想好,想做点什么?不能稀里糊涂地过日子吧?如果你还想过以前那种混吃等死的生活,我也能给你。”
“等我爸爸出来再说吧,看看他的意思。我想做什么,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先团聚了再说。”王铮的回答,令王成夫倍感欣慰。
“你那个女友,你打算怎么办?”
王成夫这不是无的放矢,叶惜颜的存在一点都不难查。王铮的父亲坐牢,那不是白坐的。只要人出来了,当年欠他的人,都会报答他一个人扛下所有事情的恩情,那么王家重新崛起就只是个时间问题。这么一来,王铮和叶惜颜的关系,就不一定有现在这么稳定了。王成夫倒是无所谓,哥哥王
成汉肯定会另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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