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浒带着刘錡在这条碎叶镇最繁华的街上又走了几十步后停下,指了指左右两边的酒肆道:“这两间酒肆,你想在哪一家吃酒?”
刘錡先向左边望去。左边这家酒肆是中原样式,两边的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挂着一个酒幌子,上书四个大字:“山阳风月”。又望了一眼,注意到门前插着两把销金旗,每把上五个金字:“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就这间吧。”刘錡又看向右边那家酒肆,见是栗特人样式的,转过头来指着这家酒肆说道。
“嗯,你怎地要在这家酒肆吃酒?”张浒有些惊讶。刘錡才离开中原不到一年,这种样式的酒肆见过很多,为何还要挑这家酒肆吃酒?‘莫非是想念家乡了?’张浒猜测。
‘这有啥好惊讶的。我又不是大唐土著,中原样式的酒肆我也没见过,更没在里面吃过酒,当然要先瞧瞧这家。’刘錡心里想着,也不说话,走了进去。
走进酒肆,就见到西侧摆着十几张桌子供客人吃酒,东侧三只大酒缸一字排开,半截埋在地里,缸里面各有大半缸酒;正中间装列着柜子,里面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店里散落着五七个酒保。
刘錡走进去,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正要和张浒说话,就见张浒侧头对一个酒保笑着说道:“王七,你们这家酒肆怎地也添了波斯胡姬?胡姬在中原是稀罕玩意,在碛西可不稀罕,招揽不来多少客人的。”
‘胡姬?’听到张浒这话,刘錡抬起头看向年轻女子,果然见到她长相与中原之人不同。
“可不能胡说。”被叫做王七的酒保道:“这是某主人家新纳的小。张大郎,你也是常客,知道某主人家的大夫人去世二年了,小郎年纪不大还没娶亲,家里没个正经的女主人,就让她权充做女主人,当垆卖酒。”
“也是,酒肆里有个娘子在更好些。”张浒和他闲扯几句,一眼瞥见刘錡,忙道:“瞧我,都忘了来这儿不是叙旧的。快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来上两壶,每壶一小斗。可不能缺斤短两,分量少了我可不干。”
“本店从不缺斤短两,你也是老客了,还怀疑这个?”王七笑着回应一句,又看向刘錡。“这位客官从未见过,想是新投军的军士?”
“是我同乡。”张浒道:“去年从中原来的安西。”
“原来是张大郎的同乡。”王七笑道:“想来也是虢州弘农人?那和某家主人也算是大同乡。按照某家主人定的规矩,初次来的同乡一律免费送酒一壶。再算上张大郎的一壶,一共两壶杜康酒。”
说完这句话,王七转身去打酒。张浒趁机侧过头对刘錡道:“别听他的,甚底杜康酒,他这里能有杜康?就算有,也得卖到天价去,一定不肯免费送咱们一壶。”
“嗯嗯,”刘錡答应一声,又问道:“这家酒肆的主人家也是虢州弘农人?”
“不是,哪里就这样巧。”张浒道:“他连虢州人都不是,河南道的老家而已。”
“那可真是‘大’同乡。”刘錡笑道。大唐如此广阔的领土只分为十个道,一个道比后世的一个省还大很多,称为同乡就是在硬攀关系。
说话间,王七已经端着两个酒壶走过来。张浒又要了几样下酒小菜,和刘錡一边吃酒一边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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