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几久了?”陈晓宇看着女孩的拾米感觉像以前在工厂看包装女工摆果装箱,不免生出些亲切。他曾和工厂最快的女工比赛,他只装到半箱,人家便全部装完了。
“有、有十几年哩。这些米要洗净才能食,小师傅……”女孩看着簸箕里的米大半带着泥沙,连连摇头,又转头看向身后,“落水,你快点!”
她不喊陈晓宇还不知道,一个更瘦小的女孩双手贴胸抱着个竹筒正快步走来。奈何人小步子短,走的还是不快。听闻姐姐的喊声,她走的更快,赶到陈晓宇面前时已气喘吁吁。扬起脸把米交给姐姐,又接过姐姐手上的簸箕,这时陈晓宇发现她眼睛特别大,乌溜溜萌萌的样子。
“这些米食唔得,这些米赔拿师傅。多谢师父哩。”竹筒里是白花花的稻米,还是新米,份量比簸箕里的多得多,女孩把它递到陈晓宇手上。她早就看到母亲撞飞了陈晓宇的簸箕,送母亲回家后便让妹妹上楼去装米。
“唔要唔要。”陈晓宇连忙推辞,他确实很在乎这些米,可他也不能占女孩家的便宜,况且她还个疯了的母亲。“要了你的米,你家食什么?”他很生气的从女孩妹妹手里抢过簸箕。因为担心小女孩被自己吓到,他喊了小女孩的名字‘落水’,又对她做了个鬼脸逗乐。小女孩反射弧实在是长,等他走出好几步,才‘呵哧呵哧’的笑起来。
“洗一下就可以食,洗一下就可以食。”院主人叫朱升九,即便陈晓宇说自己不是和尚,他也还是对陈晓宇尊敬有加。陈晓宇带回一簸箕脏米,他马上接过让自己儿媳妇去洗。
“多谢。”不管对方是不是被打火机震骇,陈晓宇都挺感激朱升九的。多谢之后,他主动说起今天遇到的事情。
“可怜啊。”朱升九的反应和老和尚一样。“十几年前渠的徕子拿人家拐走哩,病了好几年。这次涨太水,老公又没了哩,屋家就剩到三个妹嘞,大的只有十三岁,小的七岁的五岁。好得係三等户,唔係三等户,早人亡家破哩。”
“人亡家破?官府唔赈灾吗?”人亡可以理解,家破陈晓宇就不理解了。
“係赈灾啊,可只救四等户、五等户啊。三等户话厓们屋里还有米,只免了一半的秋税,去买米还要拿钱。二等户还要出壮丁,出劳力。”朱升九说起这件事还有些叹气,官府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这样嘞吗?”陈晓宇第一次听说宋朝的百姓还分几个等级。
“就这样嘞。”朱升九说的笃定,对官府这样的规定毫无办法。“厓们种禾的,上半年唔受灾,下半年禾都拿大水淹了哩。水又唔係一工(天)两工可以退了,浸半个零月,禾根要全部会烂尽,到时候,一斗谷都会收唔不到。”
“渠家的禾冇浸了吗?”朱升九的描述下,下半年估计是颗粒无收,陈晓宇不由想到女孩家。
“渠家有几亩田柑嘞,种柑比种禾,四五倍利啊!”朱升九一句话说出其中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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