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朱厚照现在不过十六岁,年少气盛,哪怕再怎么聪明,也是有着少年通有的心气。
不想让长辈失望。
当他重视的长辈露出这样的表情时,自身不免也会失落。
“皇上。”古玄轻叹开口,“你登基也有一年时间了,一年来,皇叔我不管不问,就想看看、皇上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可是,现在、皇叔不能再沉默了。”
“皇叔,你也觉得朕做的很差?”朱厚照微微低头,气闷道,又有那么一点的心虚和被勾起的气愤。
“皇上你自己觉得呢?”古玄平静道。
朱厚照头抬起,倔强的看着古玄不忿道:“皇叔,朕承认,朕是贪玩了些,可这都能怨朕吗?”
“哦?那皇叔就来听听,皇上你是怎么想的?”古玄波澜不惊地说道,又瞥了一眼刘瑾二人,语气微冷,“今日之语只入得皇上、本王、还有你们两个之耳,再多一个,你们自尽吧。”
刘瑾、曹正淳手指一哆嗦,小心翼翼的看向朱厚照。
被勾起气愤情绪的朱厚照也根本不在乎古玄的越俎代庖,更知道这件事的轻重,挥挥手叫道:“还不快去办?”
“是。”刘瑾、曹正淳连忙应了声,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数息后,又各自回到了原位,暗中的人则是悄无声息退下,连带着伺候在外面的太监宫女都远离。
“还快给皇叔拿把椅子,真是没有眼力。”朱厚照正准备开口,就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轻斥道。
“是。”刘瑾第一个应道,脚步灵快,搬了一把椅子,曹正淳慢了一步,头也更低了一分。
古玄毫不客气地坐下,静静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直视古玄,气愤道:“皇叔,你说、这朝堂是朕这个皇帝做主的吗?”
见古玄没有回答的意思,朱厚照就继续怒道:“朕登基后,那些满朝的大臣们,这不让做、那不让做,朕想提拔一个官员,他们都推三阻四。
朕想给父皇一个更好的安眠之所,他们说朕浪费,朕想孝敬母后,修补宫殿,他们还上奏折指责朕。
朕批改奏折,他们说朕批改的不对,朕想玩乐一会,他们又说朕。
非让朕继续读那什么四书五经,那有什么好读的?
好像朕做什么都是错的,一定要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才是对的,可以朕看,他们也未必都是对的。”
越说,自己越怒,身体都站了起来,手指着内阁所在的方向,好像要将所有的郁闷都发泄出来。
末了、看向古玄气呼呼道:“皇叔、你说,朕都是错的吗?他们就没有错吗?”
古玄目光仍然平静,默然两秒,没有回答反而又问道:“皇上觉得他们不都是对的,那皇上觉得他们哪里错了?”
朱厚照怒气一滞,眨眨眼,似乎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每一次那些大臣指责他、阻止他,都是有着长篇大论,看着还是挺那么有道理的。
但他就是不想听,一听就烦,可让他指出他们不对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冥思苦想,底气不足道:“其它朕不太清楚,可朕看太祖、成祖实录,哪个大臣敢这么指责皇帝啊?”
古玄笑了,像是一种开怀的笑,颇为欣慰。
朱厚照的确聪明,他虽然指不出大臣的不对,但那只是他年纪太小、阅历不足,那些大臣的长篇大论看起来似乎又很有道理。
别说他,就算是古玄,眼界见识比那些大臣高出许多,讲道理也不一定能讲得过他们。
毕竟世界的大环境在这里,跟第一世、主世界不同。
一些第一世、主世界看起来可笑的道理,在这里也许就是天经地义的。
朱厚照没有被那些大臣们忽悠住,他本能的感受到了那些大臣们对他的约束,他想挣破这些约束,只是没有方法。
这样一来,躲在宫中不理事,推出太监去打擂台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管是第一世历史记载的、还是主世界那个仙明的朱厚照,他们都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自英宗后,他是唯一一个亲自执掌兵权的明帝。
是唯一一个对外战争、由自己主导胜利的明帝。
是唯一一个勉强跳出官员掌握的明帝。
是最具有魄力的明帝。
可惜,他还是失败了,刘瑾一死,太监集团落寞,他即将要彻底整理京营时,落水生病死了。
这一可笑的死亡原因,在他没有子嗣即位的情况下,被当做事实记在了史书上,还彻底落得了一个荒唐一生的名声。
现在朱厚照看不出其实没关系,只要没有被忽悠住,那就好办。
如果像是崇祯一样被忽悠住,那就没法了。
而见古玄笑,朱厚照也是一愣,有些生气,觉得自己这么推心置腹,皇叔不应该笑他。
不过这笑,似乎并不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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