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缙,其实我有一件事想对……”
沈缙却打断了她的话语,他看着她的双眼,轻声问道:“秦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找你么?”
秦盈避开他的目光,扭头望向远方的夜空,她披着棕色的貂裘,额发稍显纷乱,她的侧脸在昏暗的烛光下美得无可挑剔,她的鼻翼扇动,眼眸中映出一片绚烂灯火,她的语气温柔道:“为什么呀?”
“因为我喜欢你啊。”沈缙的声音颤抖。
“沈缙,你在开玩笑吧?”秦盈扭回头,诧异的看着他。
“啊?”沈缙只吐出这一个字他如雷贯顶,呆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她拒绝了我?难不成,是我听错了么?这不会是现实,她一定是在开玩笑,是在试探我,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关系是那样密切,我们一直走得很近,我、、、我以为她会喜欢我的。
“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秦盈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我刚刚还想对你说,我己经要结婚了。”
沈缙只觉自己得身体一寸一寸凉了下来,血液全部撞向大脑,他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不住的发抖。记忆中的画面一张张在他眼前飘过,他看到她在他的箫声中翩翩起舞,他看到她背着他在雨夜中艰难地跋涉,他看到她把那柄珍贵的竹翳放在他的手中,那时他的心砰砰直跳,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爱情。
但他终于还是一无所获,他被自己的感情玩弄在股掌之间,爱上了一个从来不属于他的人。
他以为他和她早已走向恋人的关系,他以为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全是因为他是她世界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他以为她和他两情相悦,他以为她是喜欢着他的。到头来终于真相大白,原来这一切的美好,仅仅是他自以为是的幻想么?
真可笑,原来一直是他多想了啊,他不过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而她却从来没有爱过他。她还说,她马上就要结婚了啊,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一定很幸福吧。其实,她从来没有需要过他,她的世界里他无有所谓,自始至终,他都是孤身一人,在冰冷的夜晚拥抱着幻想入眠,现在梦境已碎,他仍站在原地,是如此的孤独与卑微。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却又离他那么遥远,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从此之后,他再也无法靠近她。
疲倦,疲倦如潮水般涌来。
心痛,心痛如万把刀割。
胸口闷得发紧,呼吸沉如叹气,嗓内咸咸的,透明的泪水在眼眶内徘徊。他轻轻地仰了仰头,把那苦涩的液体又咽回了心里,很早之前他就对自己说,他已经不会再流泪了。
这份疼痛,终究只属于他一个人。
“真的不好意思,我不该对你说这些。”沈缙的神情恍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仿佛有其他的灵魂控制了他的身体,他却已然辨别不出刚才那句说出的话语是不是他的声音。
“没什么的,”秦盈一笑,语气仍如平常,她答道:“现在时间不早了,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沈缙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动嘴角冲她笑笑。
“谢谢你今天的款待,与你吃饭很开心。”秦盈说着解下貂裘,转身离开了。
沈缙望着她的背影,无力的靠在奢华的座椅上。冷风顺着露台吹进大厅,头顶的水晶灯忽明忽暗,烛炬的火焰在风中颤抖。两名侍女为主人披上玄将军华丽的盛装,两名亲兵高高捧起一个紫檀木匣跪在他身侧,匣中盛放的是一副黄金面具,这是玄将军身份的象征。
沈缙从匣中取出金面,侍女轻轻地替主人把面具戴好。沈缙陡然起身,靴底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盛装在风中如战袍一般威严的飘摆,他低声说道:“备辇回府。”
“是。”侍从们躬身答道。
辇车在月色下疾驰而过,车上的人心在滴血,却挥刀斩断了万千的思绪,不再回头。
秦盈沿着繁华的街道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她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而过,周围满是喧嚣,她的眼神略显呆滞,脑海中的思绪如一团乱麻。
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始料未及,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沈缙,也真的没有想到沈缙竟然喜欢她。她只是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而已,到头来却怎么变成了这样的感情?她认为她对他的所有好都是好朋友之间的情谊罢了,她以为他对她亦是同样,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已经把她当成恋人来对待了。
看来颜珏还是对的,她不应该与沈缙走得那么近,或许有时与他的相处真的有些暧昧了吧,让他误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感情。她刚才已经尽量去做到不让他难堪,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言行举止,她曾想给他几句劝慰,却终于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不爱的事实便如尖刀,即使再温柔的话语,却总能让人的心鲜血淋漓。
她无能为力,只能离开。
可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但现实却将他们越推越远,她不知道以后该不该去找他,也不知道如何再去面对他。她曾经还想他来参加自己的婚礼,现在看来这个美好的愿望已然化为泡影,她与他的世界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要舍弃很多,既然选择了他的爱,就要永远的守护在他的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因他而坚定不移。其实这样也好,就让那些过往留在她的回忆里吧,她只爱他一个人,他早已是她世界的全部了。
“秦小姐。”一个男声从身边传来。
秦盈一愣,扭头对上了一个男孩的面孔,男孩带着优雅的微笑,轻轻向她点头致意。男孩的衣冠配饰价格不菲,浑身散发着贵族傲慢的气息。他身后的四名随从亦是衣着华丽,他们冷眼瞧着周围的人群,脸上满是不屑。
行人们纷纷避绕着这五人,人潮的流动被他们强行撕开一个缺口,经过的人们偷眼看向这五人,接着便与自己的同伴低声耳语。
男孩名为陈伷(zhòu),是陈楷的四子,现任禁卫军第四军团主将。
“这么巧。能在这里遇见您,真是我的荣幸。”陈伷满面春风,笑道。
秦盈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对这个陈伷没什么好感,她知道他是纨绔子弟中的纨绔子弟,整日招摇撞市,完全没有做武将的风采,经常带着大队人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弄得人们怨声载道。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秦盈冷冷地抛出这句话,转身就走。
“秦小姐,您先别急着走,”陈伷赶忙拦住秦盈,“好不容易与您见一次面,我请您喝两杯?”
“免了。”秦盈抽身要走。
“您听我把话讲完再走也不迟嘛,”陈伷恳求道,“您赏我个面子,算我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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