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受不受得了我的脾气的,别说得我那么不堪!你不要转移话题!”
俊逸少年怒吼起来,他的这份怒气大多还是对于吴阪跟灰衫少年说得那些话。这两人对于皇权并没有多大的敬畏之心,尤其是吴阪,嘲笑起他来跟灰衫少年一唱一和的,让俊逸少年很是愤慨。
但是往深了讲,俊逸少年并不讨厌这样随意怒骂的氛围,甚至还有些欣喜,不用端着仪态故作风流,让他有种卸去了假面的自在感。而吴阪对他的态度与对别人并没什么不同,让俊逸少年感觉到了一种很舒心的随和。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与一位皇子平辈而论会惹来非议,而巴结一位皇子的机会更是不好错过,哪里会像吴阪这样毫不客气?
吴阪还是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算了吧,谢谢你今天的款待,算是还了昨天你们蹭吃饭的情分。”
话外的意思便是,“我们两清了”。
一听出来吴阪这意思,俊逸少年立刻焦急起来:“哎呀你再考虑考虑,真的,我说真的!我对天发誓!待我事成那天,你一定要什么就有什么的!”
“那你事成那天,我要把所有人都崩了,自己上去当皇帝,你干吗?”
俊逸少年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说:“不干。”
灰衫少年也是摇摇头:“白痴。”
俊逸少年也不嫌手疼,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桌子,这一次就连菜碟都开始跳踢踏舞了:“就是!这么好的差事你都不干,你这人居然贪心至此,我都许你那么多好处了!真真是白痴!”
吴阪瞥了眼灰衫少年:“你是不是……在说他白痴。”
“当然。”
这两个字像是给俊逸少年当头浇了盆冷水,让他收敛起胡闹的心思,俊逸少年叹了口气,颓懒地倚靠在窗框上,望着东城里那些繁华的商街和酒楼发呆。
看到他这般失意的样子,吴阪虽然有点过意不去,但他怎么都不可能同意帮俊逸少年复仇。刚才那问题何尝不是一次点破,吴阪正是看出来俊逸少年狂热的仇恨背后,其实隐藏着些争夺权力的野心,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问题,将俊逸少年的小心思彻底揭露出来。
在犹豫片刻后,吴阪还是先转向了灰衫少年:“还请问下你的姓名。”
“我叫灰钰,粉尘之灰,珍宝之钰。”
“吴阪,字释远。”吴阪站起身来,冲桌边的灰钰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又抱拳冲俊逸少年行了一礼。
俊逸少年仍是那副呆呆出神的样子望向窗外,虽然没回头,但是他眼角可一直偷瞄着吴阪的动作,此时也只好懒洋洋地道:“赵兴,兴亡的兴,字乾顺。”
吴阪稍想了下:“当今国姓……”
赵兴不耐烦地甩了甩袖子,打断了吴阪的话:“是啊是啊那个穿龙袍的姓魏……但我在外随母姓。你要是想可以喊我赵兄,反正你比我小,我也不算占你便宜。”
吴阪笑着点点头:“赵兄,虽然当你的手下替你出生入死,我绝对不会干,但若只是当个谈天说地的朋友,我还是很乐意的。”
说罢,吴阪也不待赵兴再开口,就果断地转身,平静地踏着往下的台阶,吴阪这就离开了书院这栋小楼的最高处,回教室去了。
赵兴看着吴阪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另一侧,拿起手中的茶杯,冲那背后已经没人的空屏风举了举:“他倒是个妙人……这么倔强傲气的性子,简直跟齐大将军传说中的脾气一模一样,小灰你说是不是徒弟都这么像师父啊?你跟杜爷也老像了,雷都打不动你们的。”
灰衫少年,或者说,灰钰,抬头望向了窗外,回避了赵兴这个问题:“吴阪看上去很温和又充满疏离,反而对人人都有种浮于表面的善意。我觉得他是个有意思的人,要是能再跟他交手就好了。”
赵兴懒懒地趴在窗框上,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茶水:“你这人除了练武打架杀人就不知道找点别的乐趣,迟早得把自己练傻了!还什么浮于表面的善意,你是想说伪善吗?”
灰钰没有应话,而是提醒道:“你再怎么喝茶水也不是酒,没有消愁这种作用的,只会让你频繁地跑去茅厕。”
赵兴也不想搭理灰钰这话,自顾自地说:“我倒觉得吴阪并非伪善,而是随心……随心而行,自然随心意变化而总有不同,但并非伪装,只是所言所想,总不肯坦坦荡荡把一切亮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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