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最后一名小厮出现在门口,在场众人目光立刻汇聚在他身上,杜守义苏老泉自然满眼期待,而程度则微微眯眼。
他虽对杜若无甚恶意,不过回家这几天也是没少听程之才三兄弟说杜若如何如何品行败坏,如何如何徒有虚名。
所以,心中对杜若是没什么好感的,此番比试名次,他心中实不希望杜若能和苏程两家一样,占个书院第一位置。
小厮并不像前两人那样一进门就大呼小叫,而是低着头,走到堂下对杜守义三人作揖道:“回禀大老爷,眉州书院榜单上并未看到小少爷名字。”
闻言,杜守义表情凝固,苏老泉有些意外,程度看了看杜若,眼神略有轻视。
在眉州书院那种地方连前五都进不了,明年取解试怕是也难中了。
“噗!”
台下,程之才三兄弟闻言不屑笑了起来,苏轼苏辙则在安慰杜若,杜若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没流露太多失望。
“可能是临场没发挥好,这个无妨的。”苏老泉主动开口帮杜若解围。
程度也点点头,笑道:“纵没进前五,也应该是进了前十的。”
他话说的客气,脸上也让人如沐春风,其实心中对杜若有些不屑,程之才三兄弟说杜若的那些话,他也信了五六成。
杜守义也觉得杜若应该是偶尔失利,前十肯定进了,也没有沮丧,而是笑道:“让诸位见笑了,眼下仅有吾家小子未上榜,那么按照约定,该让他作诗一首。”
说完,他看向杜若,高声道:“杜若,你且出来作首诗,可以以这次会考的感悟为题眼。”
杜守义怕杜若临时作诗作不出来,便故意提示他从会考找灵感,第一次经历和科举流程一样的会考,难免有诸多感悟,容易出诗,出好诗。
杜守义说完,杜若只得起身到堂中,约定虽说是七步成诗,但只是个说法,杜若就算在堂中思考的久一点,也不会有人催他,但这毕竟是宴席,也不能想太久。
杜若本想随便背一首明清的诗糊弄过去,但杜守义的提示却反而限制了他,他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眼看着杜若面露难色,那程家二郎三郎却也在程之才眼神示意下起身到堂上,嬉皮笑脸的给杜若丈量了七步的距离。
然后,两人对杜若礼貌作揖,玩笑般道:“杜兄,请学曹子建,开始七步作诗吧。”
程家二郎三郎这么一搞,杜若便不得不在七步之内作诗,座上杜守义苏老泉程度三人都没有阻拦,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杜若,我看好你哦!”
连苏轼苏辙都期颐的看着杜若。
殊不知,杜若已经快要为难死了,他最近虽然钻研了格律诗,能作诗,但远还未到可以临场作诗的地步。
他脑海里目前想到的关于此次会考的词句仅仅只是:科考真的难啊!啊,我的学问还不够啊!唉,光把书背了还不够啊,还要继续努力呀!
这些句子让他组成白话诗都够呛。
一步!
众人目光的压力下,杜若还是跨出了一步,大脑在飞快运转。
两步!
还是没能想到。
三步,四步!
众人见他还是一脸难色,看他的目光已经开始有变化,当然杜守义苏老泉苏轼苏辙四人想的是怎么帮他解围。
而程度想的是这厮果然徒有虚名,又不是真要他像曹子建那样做出性命攸关的诗,他可以随意作首,只要过得去便算过关了。
可他都跨出了四步,还是没有头绪的样子,实在不像是眉州本地传言的那样有奇才。
看了眼苏老泉,程度拈了拈胡须,那表情似乎是在说:看吧,还是我程家的女婿优秀吧?
此时,杜若已经跨出了第五步,众人突然惊讶的发现,他脸上难色瞬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容。
“想到了?”
杜守义心中松了口气,儿子终于想到了。
“但这么情急之下,就算想到了,也估计不是什么好诗。”
苏老泉程度等人一致这么觉得,杜守义则不管杜若作出的诗是好是坏,只要能写出即可。
“有了。”
杜若对众人微微拱手,朗声道:“刚想了首诗,名为《会考有感》,诸位请听——
古人学问无遗力,
少壮工夫老始成。”
杜若吟出前两句后,苏轼苏辙和程之才等小辈不觉得有什么,这两句没什么惊艳的,甚至略显苍白。
而座上杜守义苏老泉程度三人却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出眼里的那份感慨,杜若这两句诗虽平白,但说中他们心坎了,年纪越大越知道自己学问不够,说“老始成”都算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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