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刚刚从威宁府回来的冯枚,根据殿下你对他的描述,冯散秋也在威宁府有了属于他自己的成长。依他原来的性子,早在朝堂上骂起来了,哪里还会有理有据地与人辩论?”
“群臣都反对陛下北巡,眼下陛下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殿下,您被朝堂上的那些人当了弓箭使啊!”
太子安沛泽闻言急忙问道:“太师,此言何意?”阮长天仿佛早就知道安沛泽会问,便开口解释道:“一众反对北巡者皆是为了自己私利,只有殿下才是真的为了百姓考虑。可不知殿下发现没有?最近在朝堂上都是我们东宫的人在前面冲锋陷阵,其余人都缩在后面等着坐收渔利,殿下……”
安沛泽这才醒悟,张着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阮长天慨叹道:“殿下,以后切记任何事都不要出尖冒头。”
安沛泽点点头,问道:“太师,那接下来本宫要怎么做?”阮长天反问道:“殿下以为呢?”安沛泽闻言试探着答道:“面见父皇,支持北巡?”阮长天摇了摇头,道:“不可,这样做会给世人留下殿下首鼠两端的印象,于殿下清名不利。”
安沛泽沉默不语。
“殿下等等看吧,这几日定有分晓。”阮长天沉稳的声音传来,安沛泽默然地点了点头。
待安沛泽告辞而去,阮长天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中。在阮长天的心中,清平皇帝并不是一位明君圣主,他陶醉于帝王心术又好大喜功,对于朝堂中的贪官污吏却屡屡为了“大局”而轻轻放过,显然不是正派作风。
故而,阮长天按照自己心中的明君形象教导着太子安沛泽,而安沛泽也不负阮长天所望,成为了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储君。可安沛泽在朝堂上屡屡被那群祸国殃民的贪官污吏所打击,这让阮长天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也许是我的教导方式出了问题吧……”阮长天喃喃低语道。
故而,新太子太师的名单中,阮长天在第四名的位置安放了一个自己斗了几十年的人。这个人精于权谋,一直为自己所不齿。如今,也只能靠他了。
……
……
静安坊,佛来巷(大官巷),首辅徐镜空府邸。
徐镜空面色红润地斜靠在床榻上,毫无不适之色。他手中拿着一纸信笺,正细细地看着。如果冯枚看到信尾的落款,定然会大吃一惊。
因为落款处清清楚楚地写着“周伊川”三个大字。
“呵呵,冯散秋还有点意思,想招揽老夫的人了。”徐镜空捋着胡须,笑着说道。长子徐复荆立于榻前,闻言怒道:“冯散秋拉拢周暮山入京为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徐镜空不置可否,转头问次子徐复青道:“你怎么看?”
徐复青摆手道:“这冯散秋明目张胆拉拢父亲的派系,究竟是不自量力,还是关阁老的意思?这有待证实。”徐镜空闻言,赞赏地看了徐复青一眼,颔首道:“不错,如若这事由关延明指使,为父不介意敲打他一番。周暮山就当是为父安放在关延明一党里的暗棋了。”
正在此时,管家童伯于门外说道:“老爷,洛州侯府管家石英峰来访。”徐镜空闻言朗声道:“请他于正堂稍待。”
不过多时,徐镜空于长子徐复荆的搀扶下来至正堂。洛州侯府管家石英峰正端着盏茶细品,余光见徐镜空来了,随即起身行礼道:“洛州侯问首辅大人身体康健!”
徐镜空笑着摆手道:“不必不……咳咳咳……咳咳咳咳……”石英峰急忙上前道:“首辅大人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大温朝可离不开您啊!”徐镜空喘了一阵,这才说道:“建高最近如何啊?”石英峰笑道:“托首辅大人的福,侯爷诸事皆安。”
又闲聊了一阵,石英峰见徐镜空精神实在不好,便告辞而去,却留下了十万两银子的银票。
徐镜空起身道:“荆儿,你去……咳咳咳咳……送……咳咳咳咳咳咳……”徐复荆会意,送石英峰出府。
见石英峰远去,徐镜空饮了口茶,再不复方才病体沉疴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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