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紫忆越是不想听,莲秀就越是想告诉她,刚采了两三朵,便又走近莫紫忆满脸喜气地低声说,“曲三公子没有变得又老又丑,还更俊美了些,也稳重了许多……”
莲秀略停了停,偷偷看小姐一眼,见小姐并没有阻止她,也无愠色,便又接着往下说,“曲三公子竟然还认出了我,问我姑娘一向可好。我怕说错话回来惹小姐不高兴,只是冲他点了点头便赶紧回来了。”
他在街上闲走,怕是听到那些闲话了吧?若真听到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或许,他会亲自来找她问个清楚明白?
莫紫忆并没有莲秀的话放在心上,她心里转的是这个念头,却又说不出口,哪怕是对莲秀。
却说那日,曲丞相跟萧将军一起喝酒,听了那些闲言碎语,当场气得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萧将军听了也觉得好生尴尬,不等那些人再胡咧咧下去,硬是扯了曲丞相中途离了酒庄,路上劝道,“市井流言,何时都有,每日里都有摇唇鼓舌之徒,无是生非,听这些鬼话生闷气做什么。莫家虽是商贾人家,家风正严,若真有这样的事,绝不会欺瞒的。休听外人胡说,谁知道是些什么用心?”
好不容易将曲丞相劝回府里,萧将军稍坐片刻,便找个借口告辞了。
萧将军前脚刚走,曲丞相铁青着脸气急败坏地把管事的叫来,桌子拍得山响,厉声命令道:“停了!全给老子停了!这婚事不办了!媒人……给老夫把媒人请过来!退婚!马上退婚!”
曲丞相怒不可遏,连形象体面也不顾了。
管事的傻眼,不明白曲丞相唱得这是哪一出,“老爷,您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停了?什么退婚?”
曲老爷气得呼哧呼哧地直喘,胡须乱颤,抓起手边的一只茶碗抬手就丢了过去,歇斯底里地喝叫:“少废话!把媒人找过来!”
管事的一头雾水,再不敢多问一句,一溜烟跑去找媒人了。
曲夫人和曲公子听说曲老爷正在大发脾气,嚷嚷着要立马退婚,全都懵了,忙忙地赶了过来。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曲夫人急得一头汗,“这是开玩笑么?喜柬都发出去了,宾客都陆续前来贺喜了,这上了一趟朝回来,为什么突然就要退婚?”
曲夫人跟曲丞相一向相敬如宾,不曾红过脸,这会儿真正是急了,也顾不上看曲丞相的眉高眼低了。
曲三公子急得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眼看很快就要佳人在抱,多年心愿终于得偿,一直都好好的,爹爹怎么突然说变卦就变卦?
“问你的宝贝儿子!你娇惯出来的好儿子!”曲老爷将脸扭向墙,气得五内翻滚,看都不想看这个儿子一眼。曲家蒙受如此大耻,成为全城的笑柄,全是这个不孝子孙任性作成的。
“儿子?”曲夫人迷惑不解地看向儿子,曲焕也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娘,显然他也根本不明白为什么。
曲老爷挥手斥退下人,指着儿子的鼻子痛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孙,当初老夫就不同意你跟这个女子结亲,你要死要活,拿死在边地威胁老夫。
现在好了。老夫刚刚从外边回来。上宜城的每条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整个上宜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莫家那个姑娘你过几天就要娶回来作媳妇的那个女子中秋那晚上街看灯赏月,不知道在哪个巷子里被几个采花贼给玷污了。
老夫早就说城北城西人家的女子没有规矩,言行随便,你看看,叫老子说准了吧?迟不出事,早不出事,这还有几天就嫁过来了,她出事了。
什么意思?故意往我曲家脸上抹屎,是不是?我曲家是上宜城里有头有脑的人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成了别人口里的一个笑话!你叫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老夫还要不要在朝堂上混?!
老夫早说门不当,户不对,不能与这些下九流的人家结亲,你偏不,偏要跟老子作对,偏要娶人家的女儿,人家当初也是再三不愿意,为了如你的愿,老夫求着人说了许多好话,才结了这门亲。
这临到了,给老夫来了这么一招,好狠毒的人家。好了吧?你称心如意了吧。如意了吧?”
这一番,说得曲夫人和曲三公子越发懵了。
曲三公子正要跟爹爹争辩,媒人进门了。一看屋里的气氛,僵在了门口。
曲老爷哪里有什么好声气,挥挥手,“劳你大驾去莫家走一趟,把这门婚给老夫退了。把话传到就行,聘礼什么的一概不要了。”
“莫老爷,这,这……这不好吧,总得给个理由吧?”媒人犯难地看着曲老爷,吃不准曲老爷说的是气话,还是实话。
“没有理由。莫家想要理由的话,就叫他们自己上街听听街上的人是怎么说的吧,他们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媒人一般都见多识广,遇到这样的事也总还是难堪,只得应道:“好的。小的去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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