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酒楼,张百顺,曾凡,王辉和罗军,又一次聚在了一起。
三碗酒下肚,什么思想包袱都不存在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就开始发泄心中的不满了。
在枪械厂当车间主任的罗军,率先开口抱怨道:“我现在都怀疑,我们每天生产的那些步枪,到底是不是烧火棍。大帅被人暗杀了,他们竟然不敢去报仇。真是一群小娘养的娘们,只知道窝里横。让他们用13式那么好的枪,简直是在侮辱我们的劳动。”
火炮车间的张百顺随声附和道:“要我说,直接拉上百十门大炮,摆开阵势,给那些小鬼子来上一轮炮击,看他们还敢不敢相互推诿、相互扯皮了。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大炮。”
身在机械厂的曾凡说道:“真是搞不懂,他们到底在怕什么,枪炮他们有,咱们也有,那些机器现在咱们也可以自己造,甚至飞机和装甲车都能造,除了军舰造不了之外,还有什么可怕的。他们的军舰又开不到岸上来。有功能这么齐全的兵工厂作为后盾,真是不知道,那些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们说,少帅是不是掉进那个四小姐的温柔乡里出不来了,都不知道什么是男人了?”
在总办工作的王辉说道:“你们三个就别发牢骚了,咱们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杨督办他们不是不想替大帅报仇,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曾凡好奇的问道:“有什么身不由己的?”
王辉说道:“这几天,我偶尔有时候会看到,杨督办愁眉不展的坐在办公室里发呆,恐怕大帅一去,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了。我感觉少帅和杨督办他们的矛盾已经升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对杨督办下手了。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少帅心里恐怕是怎么想的。”
罗军闻言后,立刻骂道:“真他娘的憋屈,都什么时候了,还不齐心协力共域外辱,还在搞窝里斗。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看咱们这些工厂迟早会改姓。”
原本大家以为,只是心有不满,发了些牢骚,并没有被他们真正的放在心上。
可是接下来三年所发生的事情,无不验证了他们当日的牢骚。尤其是在南满铁路的一声巨响之后,彻底应验了罗军最后的预言。
那些日本关东军,用武力开始让那些工厂改姓了。
大战刚开始的时候,原本工人们还以为发挥自己特长的时候到了,可惜在有限的抵抗之后,迎来的却是,少帅胆怯了,最后更是带着大军撤退了。
撤退,撤退,撤退了?恐怕用“逃跑”一词来形容,更为合适吧。
他们“逃跑”了不要紧,可是留下了成千上万个不足所措的工人,傻傻对着工厂里的机器发呆。
仓库里堆积如山的枪炮,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装甲车,还有刚刚组装完成的飞机,就那么成了摆设,成了敌人的战利品。
对此,张百顺、曾凡,王辉,还有罗军,非常的气愤,当即组织同样不甘心的工人,拿起武器一起保卫工厂。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职业军人,只是一个照面,就被精锐的关东军给击溃了。
曾凡当场战死,王辉重伤不治,罗军被敌人俘虏,只有张百顺逃过了敌人的魔爪,化装成难民和家人一起逃离了奉天。
只不过,让人伤心的是,孔氏在逃亡的途中病逝了。
从此,张百顺的神情都变得木讷起来,只是一心背着张平安,带着张有志和张秋雨,往老家的方向逃跑。
因为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能造枪炮了,还是被列强欺负,小时候,义父于青山留在他心底的话,又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了。
遇到列强,千万不要硬拼,要躲起来才能保命。
他的心气,也在逃往老家的路上,一点点的被消磨干净了。从此变成了一个木讷的中年人。
那一年他39岁。张有志16岁,张秋雨9岁,张平安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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