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城是止水的一个中转重镇,其地位与天风清野城相仿佛,是前后方军草辎重的中转枢纽,本身更藏粮万石。
郑时月的不战而降,令止水人大为被动。他们可以说是被浅水清扼住了咽喉。一旦大战开打,浅水清转向可抄大军后路,也可前进直逼大梁,道路四通八达,铁风旗进可攻退可守,拥有太多的进攻路线可供选择。因此,这一战略要地的失去,比安平县带来的实质伤害要大得多。
拿下蓝城后的铁风旗,暂时停止了自己前进的脚步。
如果他们向前,止水人就会全面了解他们的意图。
在大战开打之前,浅水清不想暴露自己的真正目标。事实上,他扼守蓝城的做法,更象是在为决战做准备。
“浅少。”方虎从外面匆匆而来,站在他身后恭敬地喊着。
自从浅水清成为掌旗之后,他说的话愈发少了,举止行为间也愈见稳重,大将风范更是显露无遗。
曾经的浅哥儿,如今变成了虎威将军浅掌旗,再也没人敢叫他那个亲切而缺乏尊重的“浅哥儿”了。
他依然年轻,但却再没有人敢小看他。
“什么事?”浅水清头也不回问,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地图上。
“刚得到的消息,商有龙急派手下大将石容海,领兵三万从前方回撤,正一路直扑蓝道关而来。”
浅水清吃吃笑了起来:“看来羽文柳是真得急了,大战关头,从主战场抽调援兵,来回奔波,劳而无功。商有龙现在是被我们牵着鼻子走呢。”
方虎也为之一笑:“蓝城的不战而降,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蓝城地势险峻,守兵也是正规军,不可和定州,血岩城等地相提并论。他们要是想固守待援,估计怎么都能守上几天。血香之名已震慑了许多地方,没多少人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满城百姓去搏那所谓的援军了。”
浅水清淡淡回答:“那是应该的。”
先是屠城以震敌军,再是梁史案广为传播,以寒敌心,又是水坝一事为民众所知,去其忠诚。如今的止水,民心思变,早已不复当初了。这种情况下再不能让敌军投降,浅水清就得好好反思一下这个世界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了。
蓝城虽是重地,郑时月可不是傻子。一个外敌入侵,民变四起的国家注定了不会有好下场。
一样是卖国,他还可以打着保护民众的旗号,而卖给浅水清,也算能卖个好价钱。
因此,他降得理所当然,降得理直气壮,降得份所当为。
所以浅水清才说那是应该的。
用郑时月的说法就是:此举,上应天意,下顺民心。
天意不可测,民心到是可测的。蓝城的百姓终于松了口气,降了就好,铁风旗不会屠城了。
事实上,铁风旗自进入蓝城后,连一针一线都没再动蓝城,只是把蓝城府库中的粮食全部取走,以充军用。只要对方肯投降,他们做得任何一支占领军都更加出色。
“必须在下一轮进攻前,先打败石容海。否则后有追兵,前路诸城必生侥幸心理,我血香屠城之慑将会效果大减,再想逼敌投降就难了。”浅水清断然道:“石容海多久会追来?”
“最多两天。”方虎很肯定地说:“我方攻城不占地,石容海一路畅通,速度会比我们快很多。”
浅水清点点头表示明白。
攻城而不占地的做法,固然可以使自己最大限度地集中兵力,却也失了步步为营的机会,无法阻滞后方追赶。石容海急急赶来,速度肯定是慢不了的。
浅水清背着手反复思量,想了好一会,他问:
“那些降兵现在情况如何?”
方虎回答:“不是很好。降兵里有不少人对我们恨意甚深,我担心难堪大用。短短两天时间,能把队伍整合起来就算不错了,但要想靠他们打仗,我怕到时候会有大批人反水,反过来对付我们也说不定。”
降卒的使用,历来是考验将官指挥水准的一大难题。自古以来,降卒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了,进攻方的兵源就可源源不绝,以战养战的优势则可彻底发挥。用得不好,就会立刻反伤己身。历史上因降卒叛乱而导致的大军功败垂成的战争屡见不鲜,同样因擅用降卒而获得一再胜利的军队也不在少数。
降卒们由于是被迫从军,在心理上和对手就不一致,为了更好的使用降卒,许多艰苦的战斗中,将军们都会用降卒来打冲锋。一方面,死的不是自己的兵,自己不用心疼。另一方面,自己在后方,不用担心前方降卒叛乱给予自己致命一击。而为了镇压降卒叛乱,亲卫部队总是对降卒加以严厉督促,小心看护,既用他们,又不相信他们,从而更造成降卒的离心。叛乱事情也就不足为奇。
对浅水清来说,血香祭大旗的屠城之举,虽然可以帮助他不战而屈人之兵,但是同样的也会使大量的降卒愈加的憎恨他。因此,如何用好降卒,的确是一个最大的考验。
如今石容海三万大军来势汹汹,为了给止水人更深更大的震慑,浅水清决定要从正面战场上完败石容海。而要想做到这一点,蓝城五千守军能否用好是个关键。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只有两天的时间来**他们。
两天,自己到底该如何处置这批降卒,令浅水清也费煞了脑筋。
想了好久,他说:“走,我们去看看那些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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